第4章 荒墓怒斥废物(1/1)
穆妮蛋笑声是一把尖刀扎进护士长心脏,她胸腔被一团恐惧、害怕气流挤到膨胀,平日时常遭到她白眼的又穷又土乡下土妞,暗藏狼子野心,早已瞄上她护士长这把交椅,太恐怖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
内科天降针神惊天喜讯,不胫而走。
下午上班后,医院上下传说的全是内科天降针神这件事,人们对穆妮蛋这个又穷又土的土妞不敢再用鄙视眼光看她,倒是纷纷议论护士长这一年工资到底会不会耍赖不给她?
孤立穆妮蛋的人,也叛变了,对穆妮蛋的态度彻底一个颠覆,纷纷围着她转……
短短一天光景,整个县城传说的全是医院内科出了一个针神的传奇故事,故事传的也太离谱,说是针神打针不用眼睛看,秒打,一点不疼外,竟然和按摩一样舒服的不要不要的。
夜深人静,皓月明亮如镜。
合上手上医学书,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穆妮蛋仰头凝视苍穹月亮,想着明天上山给姐姐扫墓的事,至于针神不针神,她根本不在乎,在她心里,这不过是她职场上一个幽默又滑稽小插曲。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钟,离县城五、六公里一座山脚下,一个瘦得身子如排骨干青年男子,他身穿工人服装,手上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脑袋,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凄凉地往山上爬去,步履是那么沉重、疲乏……
爬了几步,忽然停下,男子抬头一脸惊恐观察前头,——这条被灌木、草覆盖的上山羊肠小道,貌似刚刚有野兽爬过。
过了二、三分钟,男子毛骨悚然的继续小心往上爬,到了半山腰,停了下来,环视一圈,看看一人多高草、灌木,他不由得鼻子一阵麻酸,抑制不住潸然泪下。——他就是被穆家人视作废物的岳川渊,这里是穆碧莲坟墓。
将手上东西放下,取出埋在地下柴刀,岳川渊把坟墓周围草、灌木连根拔掉,拔不掉的灌木用柴刀尾挖,又把坟墓外围的灌木砍伐掉。
砍伐到离坟墓三、四米远一处茂密灌木丛时,岳川渊突然头发竖起,毛孔膨胀,阴森穿透他胸腔,那里有一对黑亮黑亮正盯着他,一阵毛骨悚然,他害怕地退回墓口,举柴刀壮胆吼喝:“出来,你是人是鬼,再不出来,我要拿柴刀砍了。”
灌木丛后边,这时缓缓站起来一个人……
一瞅,惊了一下,将柴刀一扔,岳川渊嘴里狂叫:“碧莲,你没死,你复活啦——”一边三步并作两步,岳川渊亡命跑过去,一把搂住穆碧莲。
穆碧莲拼尽落荒之力挣扎地脱离开岳川渊魔鬼双手,啪,虎虎地一巴掌搧在他脸上,吼喝:“你这个废物,我是妮蛋,不是阿姐。你们岳家把我阿姐虐待死了,她能复活吗?”
不会假,藏在灌木丛后边的确是穆妮蛋,不是穆碧莲。
学医的胆子大,穆妮蛋五点多钟早早来到荒野姐姐坟墓,发誓今天一定要逮住岳川渊,将他下油锅,千刀万剐,他当年既然娶了她姐姐,一个男人,为什么如此没有担当?
“妮蛋,你是碧雪?”穆妮蛋凶猛一巴掌打醒岳川渊,他惊疑打量这个一个念念不忘小姨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妮蛋?”
“我怎么会在这里,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铁青俏脸怒气弥漫,穆妮蛋挥手戳了戳岳川渊胸口,良心拷问:
“八年了,整整八年了,我阿姐的惨死时常在我梦里出现。”
“你身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你为什么没有任何担当的由着你父母虐待我阿姐?为什么我阿姐病情发作,你为什么不给她好好的治疗?”
“我告诉你,岳川渊,你这个废物,你不说清楚,我一手术刀下去把你阉了,叫你这辈子当太监。”
时至今日,对妻子的惨死,岳川渊依旧一肚子仇恨,满腔愤懑,小姨子的良心拷问,他将心头悲愤一古脑儿倒出来:“是。我是个废物,废物遇到吃人血的魔鬼医院,神仙也救不了你姐姐。你以为我愿意你姐姐死吗?”
还有脸冠冕堂皇把自己的窝囊扣在医院头上,义愤犹如惊涛骇浪在穆妮蛋心海溅起万丈高,今天当姐姐坟墓前不将这个废物的窝囊抽丝剥茧暴露在世人面前,她不姓穆,穆妮蛋雷霆出手替死去姐姐讨个公道:“不要把你自己的窝囊,黑到医院头上。医院是救死扶伤的生命基地,是圣洁的,容不得你这种废物污蔑。”
“救死扶伤?”要善待这个曾经给他一碗饭吃小女孩的誓言,岳川渊却把它抛在脑后十万八千里,咆哮和怒吼像海啸扑来:
“你知道吗,你姐姐住院半个月,三天两头的各种检查、抽血,你姐姐的血全被抽干了,检查的费用是药品的几十倍。”
“只要哪天费用不够,哪怕只差那么一块钱,他们也会残忍的对病人断药。”
“医院就是一头吃人血的魔鬼,要榨干病人的每一滴血,每一分钱,他们才肯罢休。”
“是。我是废物。”
“一个人从呱呱坠地到老,什么都可以选择,唯独父母无法选择,我只能认命,不认命,当时那种逆境,我又能怎样?”
“当时,我和你姐姐因为早婚被化工机械厂开除,经济来源被彻底掐断,我们哪来那么多钱,能借的都借了。最后我只能去工地搬砖挣那几个钱,给你姐姐治病。”
“医院那头吃人血的魔鬼,我和你姐姐被榨干了最后一滴血最后一分钱,你姐姐只得回家。”
“回家后,你姐病情加重,一发作,把女儿衣服脱光,举在手中,说是人参果,要把女儿放进锅里炖汤吃掉。”
“什么,还有这么恐怖的事?”穆妮蛋眼睛惊恐,身子颤栗,她根本不知道姐姐的病会严重到这等地步,其实她身上一直保存姐姐临死前给她写的一封信。
信里,穆碧莲只是诉说自己遭到虐待的非人经历,告诫妹妹长大了要吸取她的教训:一,嫁的男人一定要有稳定经济收入,女人要自强;二,不要嫁给城里人,那是乡下人一辈子也挤不进的一个残酷圈子……但是她没有对妹妹说起自己的病。
或许是长年憋在胸口的愤懑、仇恨发泄了,岳川渊瘫在地上,一脸悲怆,内心的哀痛写在他天庭上:“我这一辈子就做错了两件事,一件是将女儿从你姐姐怀里抱走,导致你姐姐病情大发作无法控制,走上绝路。第二件是我后来听说,你姐姐的病就不应该去看西医,西医就是吃人血吸金的魔鬼,如果当时及时看中医,花个几百块钱,就能把病治好。”
活生生将她姐姐骨肉分离,能不病情大暴发吗?岳川渊这话瞬间叫穆妮蛋火冲天庭,发疯地扑上去,双手一抓他双肩,愤怒大骂:“你今天才知道错,你早干么去了?我阿姐就是被你害死的,你赔我阿姐,你赔我阿姐……”
打不还手,是因为他不能打这个小姨子,当年的一碗饭历历在目,岳川渊被折磨的忍受不了了,只是嘴里喊冤:“赔,我怎么赔,难道你要我一头撞死在你姐姐坟头上,叫你外甥女成了孤儿?当年你们家不瞒着我,早一天告诉我你姐姐小时候患了神经病,或许情事不是那么一个悲惨结果。”
提到外甥女,直到累了,穆妮蛋才停下来。“我现在什么都不想骂你,我现在只想知道外甥女到底怎样了?”
鼻子一阵麻酸,眼眶辛酸泪水跃动,但是岳川渊担心野蛮穆家跟他抢女儿,嘴上撒谎:“我也不知道女儿现在怎样了?当年我父母把她送哪家去养,他们死活不肯说出。”
“啪——”又是一巴掌搧过去,穆妮蛋火冒三丈,怒不可遏:“岳川渊,你这个废物,你当我——妮蛋是三岁小女孩好骗是不是?你自己的亲身女儿,你不知道她在哪里,你骗鬼去吧。不要以为我——妮蛋不知道你那点龌龊小心事。”“我现在是县医院的护士。我是担心外甥妇遗传我阿姐的病,把外甥女接到我身边,我随时可以观察。”
“我真的不知道。”岳川渊死鸭子嘴硬,不松口,穆家人的野蛮,他亲眼目睹,眼前这个脾气大的小姨子,他不知道她内心是不是当年那个单纯又善良小女孩。
气氛一度陷进沉闷,两个人场面很是尴尬。
摸着被打痛的脸,转身走回坟墓,岳川渊默默收拾墓面,然而摆上祭品……
下山的时候,两个抛开沉重的事,只字不提,只是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聊各自目前情况。
到了山脚,岳川渊突然对穆妮蛋说道:“等一下。”
说的,岳川渊朝山涧跑去。
很好奇,也跟了过去,穆妮蛋一见,憋住没笑出来,原来岳川渊只是去拔几棵龙牙头。
“你不是说在公司当技术员吗,怎么会干活过力,要吃龙牙头?”穆妮蛋既好奇又困惑。
“不是。”岳川渊手没有停下,一边解释说:“我们经理他老爸前天长了缠身龙,有人叫蛇缠腰,医生叫带状疱疹,去医院治疗了两天,没一点效果,我到处去找龙牙头,没找到……”
大吃一惊,穆妮蛋忍不住心痒痒的,也动手去拔:“龙牙头还能治疗带状疱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