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0章 冲突(1/1)

李嘉心念一闪,想为玉珠说话,又实在说不出什么。

方才经历过父皇念旧放了母亲,回家就经历了玉珠回忆从前。

实在相似。

他变得坐立不安,绮眉从镜中瞅着他,“晚上间爷歇在哪?”

“肯定在这儿。”他回答得不假思索。

“那爷先出去转转吧,方才吃得不少,别停食。”

李嘉巴不得出去一趟,听了绮眉的话,悠悠出了门。

进到玉珠房中,她在刺绣,那方帕子上的梅花断了线,她在补。

她用的发油和脂粉,都是梅花香气。

这么多年从未改变。

“你喜欢梅花?”

玉珠眼中亮晶晶,问李嘉,“爷知道我为何喜欢梅花吗?”

“记得我识得几个字,学过规矩后进书房伺候,有一天陪爷散心,那是个晴好的冬日,您赞玉珠像枝头初绽的白梅。”

“自那之后,玉珠只爱梅花。”

“爷的荷包妾身一向绣的竹与梅。”

李嘉拍拍衣裳上不存在的灰尘,有些尴尬说道,“有些话我只是随口说说,玉珠也不必句句放在心上。”

玉珠不再做声,呆呆望着手帕上的梅花,只补了一片,哪怕用了同色丝线,那朵花也半新半旧。

怎么看都不伦不类,一股无名气涌上心头。

她呼吸越来越急促,把手中的针线扔到一旁。

李嘉怕因为污了绮眉的裙子玉珠受惊吓,才来瞧的她。

见她没有受惊的样子,放下心打算离开。

玉珠突然奔过来从背后抱住李嘉。

“王爷!别离开我,玉珠有种不好的预感,爷一走,我们再不会像从前那样了。”

李嘉听她语气不似从前,掰开她的手回过头,问她,“珠儿,你追随本王数年,从没像现在这样,到底怎么了?”

玉珠终于痛快哭出声,“王爷不要争皇位,玉珠求你。”

“争皇位向来九死一生,已没了两位爷,玉珠好怕,怕殿下也像那两位爷一样,最后落得没下场。”

“殿下身边女人多,玉珠无所谓,可是殿下知道吗?玉珠才是所有女子中最爱你的那个,我愿把命都给殿下。”

“暹罗女帝说爱你,实际更爱她的位置,绮眉姐姐说爱你,其实更想做皇后。”

“只有玉珠,什么也不求,只求殿下能好好按自己心意过完此生!”

“殿下别接差事,别出京好不好?”

“那破差事交给五皇子,他离得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李嘉听着这些话,字字刺心。

一个后宅女子竟知道这么多,玉珠并非读过许多书的,只识字而已,她对自己用心至深才会打听这些政事。

至于情爱,他有他的想法。

“好了,你的小脑袋里少想这些事,本王的事,自有主张,快些休息。”

他爱怜地摸摸玉珠的脑袋,在她额上轻吻一下,离开房间。

晚上躺在床上心绪难安,玉珠的话在耳边回荡。

他感觉绮眉没睡着便问,“你们徐家恐怕更支持李仁才对,他上位徐家能更进一步,徐家好,你也不会差,为何支持我?”

“我不过是个富贵闲人,纨绔皇子,你这么聪明,怎会看不透这层?”

“我继位,曹家更兴旺,难免有外戚之祸,前有王太师还不够吗?父皇定有这方面的顾虑,我早看透这层,倒不如自己先求个快活。”

“我们不想那么远,先做赈灾使办好差使,别的日后再说好不吗?”

在绮眉温声安慰中,李嘉睡过去。

绮眉轻手轻脚起来,散着头发,拿条披肩便出了房门。

为怕惊动人,她连灯笼也没拿,熟门熟路摸到偏院,只见玉珠房中亮着烛光。

她犹豫一下,要不要先喊玉珠一声。

只一瞬,她决定违背自己一直以来的处世原则,抛开家里教的千金小姐的教养,蹑手蹑脚,像道影子,甚至没惊动靠在门口值夜的小丫头,像个幽灵闪身进了房中。

直到她站在玉珠身后,玉珠才惊觉屋里进了人。

她尖叫一声,就去抓桌上的纸。

被绮眉一把推开。

玉珠纤弱,为讨李嘉欢心,一直控制饮食,养得弱不禁风,楚腰盈盈一握。

哪里经得起绮眉用力推搡。

被推得趔趄一下,跌在地上。

绮眉拿着那张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可思议回头看向玉珠,皮笑肉不笑,摇晃着自己最喜欢的洒金花笺信纸,冷冷问,“什么时候的事?”

玉珠脸上委屈又孱弱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直视绮眉,“王妃这样子是想吃了我?”

“我问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绮眉尖声尖气斥道。

那纸上的字,要不是亲见玉珠刚刚写就,分明是出自她亲笔。

连字稍微向右边倾斜都仿得一模一样。

“你敢模仿我的笔迹,给徐棠写信?”

“信上口气也一样,你定然偷看过我的书信!”

绮眉已经意识到事情严重性,气得浑身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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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去拉玉珠,长指甲在她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她哪还顾得这些细节,高声喝道,“什么时候学我写字,贱人!”

“给徐棠写过几封信?”

“你想做什么?”

她被气得失了智,这样一个平日表现小白兔似的女子,心机藏得这样深,这个家也许在玉珠眼中没有任何秘密。

她平日躲在一边,总是一副一点动静就吓到发抖的模样。

要不是几次给绮眉吃暗亏,绮眉压根不把她放眼里。

绮眉见她死不开口,一副听天由命的死样子,左右开弓扇得她双颊红肿。

她失了理智,用力拉住玉珠领口来回摇搡,“你写出去几封信?说!”

“住手!”一声怒喝,让绮眉回过神。

只见玉珠已被摇得钗环半落,挂在散开的发髻上。

脸上高高肿起,还带着一道血红的伤痕。

她在绮眉手上如一只软软的破布娃娃。

李嘉脸上的震惊与怜惜交织,还带着一丝嫌恶。

绮眉一时有些后悔,她分明知晓李嘉最烦她的任性妄为。

真要妄为,也得裹上一层柔软温和的外衣。

李嘉的脑子,早被驯化得无法改变。

这一点,徐棠就比徐绮眉上道得多。

要擅利用人的弱点,而非去改变。

绮眉瞬间领悟,赶紧软下来,眼泪也随之落下,“殿下总算过来了,再晚些不知要铸成何等大错。”

“妾身心急了些,误伤妹妹,妾身先给妹妹赔个不是吧。”

她向搂着玉珠的李嘉行礼,眼角余光扫到玉珠肿胀的面孔上一片惊讶之色。

是啊,你这些不入流的破招式,我徐绮眉也会用。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怎么样,意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