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6章 不负所望(2/1)

堂下无一人出声。

“废物!”御座上龙颜震怒,案子被拍得山响,朱笔滚落在地。

“朕派他去兴州赈灾,是让他安抚民心,显我皇家体恤之恩。他倒好,中饱私囊,视赈灾为敛财捷径,差事办得一塌糊涂,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笑朕用此赃官?皇家颜面何存?”

堂下无人应声,皇帝怒气冲冲,“砍了他,是他咎由自取。可恨那些灾民,敲了登闻鼓不够,还到阎罗殿前说朕阳间无告,寄望阴司,是嫌朕治下清明不够?要鬼神来扇朕的耳光?”

他越说越气,咆哮之声响彻朝堂。

“读!每个人都必须读一遍这讼状!”

赵培房先捡起那纸血书,率先读起来。

却听龙椅上皇帝带着冷意地发作,“赈灾官该杀。可这些刁民的心思更是可诛!挟怨谤上!不知天高地厚,不懂感恩……”

“朕动国库百万银两,换得的一腔怨怼。”

那字字泣血的讼状写着——

“伏惟阎罗大王:

生民伍七哥,阳世兴州人。

今叩幽冥之鼓,沥血陈于阎罗大王驾前……

……今夏淫雨连绵,江河决堤,幸闻圣恩垂悯,遣官赈灾,百姓盼官粮若旱天盼甘霖。

然赈灾官沈某,狗彘不如,视道旁饿殍如无物,视皇粮如私产。

权贵厩有肥马,庖有肥肉,而灾民面有饥色,腹裹饥肠。

此獠罪不容诛,一者贪墨钱粮,导致灾民饿死无数。

二者,倚仗后台,使冤情不得上达天听。

三者,明知水患瘟疫酷烈,耽于享乐,披着人皮,禽兽不如。

阳世昏聩,官官相护,五哥一介匹夫,唯有携妻与腹中孩儿之冤魂,叩击幽冥鼓。

伏乞阎罗王提此赃官魂魄,严刑拷问,缉其党羽,打入十八层地狱。

莫使此燎于阳世再害生灵。

莫使万千冤魂空等公道!

泣血叩首,伏惟圣裁!

具状人:伍七哥”

赵培房看完擦了把冷汗,将状子递给徐忠。

这样一个个传下去,那张状纸被汗湿透,举座皆静。

“传朕的旨意,就地缉拿沈某,等待钦差到兴州赈灾查案。”

“现在,众卿以为,派谁做为钦差合适?”

“明日具折保举,今日朕累了,退朝!”

……

绮眉受够了。

李嘉自打南疆回朝,整日魂不守舍,十天里恨不得写八封信到暹罗。

绮眉处处迁就李嘉,连大婚典礼都是在军营中举办的。

以为李嘉感念她的一番痴情,石头心肠也能捂热。

岂料李嘉启程时带着自己从前王府里的通房丫头,根本不顾她的感受。

驻军南疆,一切稳定下来,时不时便入暹罗国,一住便是半月。

他教南部百姓连带暹罗百姓育蚕、养殖、种棉、织布。

他既有军政两权,既可以断案,又可以插手政务。

在当地百姓中被称做爱民如子的“青天王”。

暹罗百姓也热爱这个相貌英俊,体格雄伟的王爷。

李嘉所做的一切一为徐棠,二为有趣。

百姓的爱戴让他心中得到极大满足。

徐棠也称赞他终于从小男孩变成了大丈夫。

他在徐棠的赞美声中一日日迷失自己。

最生气的莫过于无能为力,

她想手刃徐棠,却连人家的国门都进不去。

李嘉去暹罗根本不带她。

她尚记得那一日,新婚不到月余,李嘉得了徐棠的信,欢喜如同孩子。

绮眉半夜趁着丈夫熟睡,溜入处理军务之处,翻找到徐棠的信件。

徐棠邀丈夫入住暹罗宫,为“大周与暹罗建立友好关系”。

这么冠冕的话,亏徐棠说得出口。

绮眉气得发抖,小姑为人从未改变分毫。

明知自己嫁给了李嘉,还送来贺礼,怎么还能这样公开邀约李嘉,她不懂避嫌吗?

徐棠一向自私,从不顾旁人死活。

绮眉眼睁睁看着李嘉离开军营,数着日子等了半月,李嘉回来时,她闻到他身上染着陌生的香气。

那既清冷又腻人的味道,直让绮眉恶心。

“哟,王爷回来了?这次见面可有解了相思之苦吗?”

李嘉被迫娶了绮眉,她那份深情他心知,却不能回报。

他实在不喜欢她。

听至这话也不回,倒在床上枕着自己手臂。

绮眉十几天没见丈夫,着实既生气,又思念。

走到床边坐下,软下身段,想哄哄夫君,一眼看到他颈部伤痕,似被人咬伤。

绮眉血涌上脸,无力顾及脸面,上手便拉扯李嘉衣领。

“这是什么?!”她厉声喝斥。

李嘉生出嫌弃之意,“你又不是大姑娘,咱们成亲也有日子了,何必明知故问。”

“那是我姑姑啊。”

“所以呢?你一早知道我恋慕你姑姑,还嫁给我?”

绮眉心里生疼,捂住心口,撑着自己坐在床边,泪水滚滚而落。

“李嘉你的心喂狗了?我待你不好吗?”

李嘉递手帕给她,“擦擦脸,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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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眉,你要公平,我从未欺骗过你。”

“在你嫁我之前我就告诉过你,我爱的姑娘是连翘。”

“你自己愿意嫁给我,为何要为已经知道的原因再来责怪我呢?”

“我以为你们不可能在一起,你总会死心。”

李嘉两手一摊,“我死心不代表就一定喜欢你呀。”

“像我们这样的人,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做主。”

“听说徐家并不想把你嫁给我,徐曹通婚本就是忌讳,你偏不乐意。”

“绮眉,人不能活在自我感动里。”

“你现在如愿做了我的王妃,代价就是,我没办法爱你。”

绮眉只觉心上被最爱的人一刀刀划伤。

李嘉道,“人总要为自己的欲望付出代价。”

绮眉突然想到什么又问,“你来边疆竟然带来玉珠,莫非你喜欢一个丫头超过我?”

李嘉并不肯撒谎,无辜而孩子气地一笑,“绮眉,别逼我撒谎好吗?”

绮眉眼见着他走开,玉珠已为他烧好热水,请他沐浴。

自然陪侍的人也是玉珠。

带走玉珠时,李嘉知会了绮眉,玉珠是他的头一个通房,情分与旁的丫头不同。

绮眉身为王妃别为难一个没身份的侍婢。

玉珠伺候他数年,连个名分也没给。

绮眉本有些同情她。

如今看来,被同情的该是自己。

她一腔郁气无处发泄。

李嘉十天半月不进她房一次,夫妻之事敷衍至极。

她气性越发暴躁,一触即发。

李嘉内宅只用女侍,所选女子皆是年轻貌美的姑娘。

他并非性淫,而是告诉绮眉,“日日都要看到的东西和人,要好看的才能让心情愉悦,选个丑东西放在身边,爷心情不好。”

说这话时,他乐哈哈的,但绮眉知道这不是玩笑。

没成亲时,她跟本不晓得一个道理——

若不和一个男人一起生活一段时日,只看外表,看不出男人是什么货色。

哪怕是养尊处优的皇子。

再次从暹罗回来,李嘉带回几个蜜色皮肤的美人儿。

他留下一个,将其余充入军伎营供将士们取乐。

他们待这些美人十分温柔友好,绮眉再次气得心肝疼。

她的丈夫,把异国娼妓养在府里,毫不在意她的感受!

一腔爱意经不起这样的折磨摧残,不但冷了心肠,还起了丝丝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