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0章 解开防备(1/1)
李珺豢养的哑奴大多年事已高,是从先帝时就用下来的,现在总不好赶这些人出去,他们身有残疾不好找事做。
“养哑巴也算做善事,毕竟这些人不好找事做。”
珍娘苦笑一下,不接腔,李珺很敏感,停下脚步追问,“难道不是吗?”
“也有可能是造孽。”珍娘声音很小。
李珺领会其中意思,大怒又无奈叹息。
她自己年轻时造的孽也不少,骂别人,实在没脸骂出口。
他们王家的种都带着点暴虐天性,说是该绝户的坏种也不为过。
若非思牧和归山,李珺也不知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我会提点李慎,他娶了你是他的福气。”李珺拍拍瑛娘的肩。
拿到建筑图纸,李珺告别珍娘,上车前还叫她有空来寻自己说话。
珍娘目送仪仗轰轰烈烈离开。
长公主同传说中的一样,大胆、不羁、和贤惠不沾边、无法定义与形容,与珍娘见过的所有女性都截然不同。
第二天李慎进宫在偏殿等候召见,听父皇同常太宰提起,头天长公主来保举自己。
虽然只是提及一句,但见了他鼓励他要好好做事,却令李慎精神抖擞。
要说,长公主与他都是王家的血脉。
不愧是一家人,姑母果然真的向着自己。
一张大网悄然在李慎身边暗暗张开。
……
珍娘回到房中,看着房内的影子从地上慢慢爬上墙,最终消失不见。
她就这么无声无息坐在暗影里,感觉自己像被风浪吹着的小船,无力掌握方向。
“小姐,怎么不点灯?”夏雨走入房内,为珍娘点起蜡。
却见珍娘早已泪流满面。
她默默走过来递上帕子,“又想她了?”
珍娘擦去泪水,对夏雨道,“咱们几个情同姐妹,可自从瑛娘没了后,我觉得好孤单。”
“她……的确值得我们这样思念。”夏雨垂首,十分沮丧。
她不承认自己这种没心没肺的人,也会思念别人到夜不成眠。
“她为王府所有女子,承担了那么多。”珍娘喃喃念叨着。
“可我却没能为她立个碑,甚至不能在王爷面前提起她的名字。”
“我甚至,没敢承认她真的死了。”
……
——
李慎在妻子那里吃了冷脸,又不能发作她,气吁吁回到璞玉轩。
璞玉轩灯火通明,他进屋见桌子上摆着自己爱吃的凉菜。
瑛娘穿着石榴裙正在布置碗碟,见他进来,袅袅婷婷上前行礼,“爷先更衣,瑛娘陪您宵夜,今天怎么回得这样晚?让人好等。”
她声线柔和婉转,语调悠扬,不急不缓便抚平李慎心头的焦躁。
这房子经瑛娘布置,色调温馨,让人来了就不想离开。
“爷宽宽衣,用饭用得香,下回让人把衣服放过来几身,来了就不必再走,也省事。”
他的疲惫被瑛娘贴心的絮叨一扫而空,“今天就这样吧,只去了外袍,我也懒得过去,明儿叫他们把衣服拿几身过来。”
他刚坐下,瑛娘端了热水,跪下请他洗手。
端走铜盆,又亲自递上干净手巾。
“就你肯给爷个热脸。”
“爷说哪里话。”她递上玉箸,桌上净是李慎素日爱吃的,他并没特意告诉过瑛娘,可见其上心。
“你布置的妥贴。“
“自家爷们,不心疼等别人疼去?”她低头娇羞地说。
一股暖意笼罩着李慎,他虽有父有母,母亲却极少这样颜悦色同他说话。
母后的爱意全在他的前途上,叫他用功读书,告诉他肩负着王家的荣耀,让他好好讨皇上欢心,让他事事不要落到兄弟后头……
回忆里没人这样待过他。
下人们伺候的好,却是由恐惧所驱使。
大臣讨好他,期望能带来更大的回报。
李慎此时早把在王妃给的冷脸忘到九宵云外,他慢条斯理吃着东西,瑛娘时不时瞧着他。
他抬起眼时,她便对他一笑。
“瞧什么呢,又不是不认得。”
“我瞧王爷生得俊秀,话本子上有个词叫风姿卓然,我看只有爷配得上这个词,我就想,那写话本子的人是不是见过王爷?”
李慎被她逗笑了,“你还读话本子。”
“是,可惜好多字不识得,全靠自己猜。”
李慎来了精神,“我帮你看看。”
“真的?”瑛娘顿时来了精神,拿来话本,上面果然有许多圈起来的字。
李慎便一个个教给她认。
瑛娘就着灯火读话本,不认识的直接问,两人像新婚夫妇,好得蜜里调油。
她看得认真,长长睫毛抖动着,眉头一会儿皱起来,一会舒展开。
李慎觉得甚是新奇,“什么故事,看得这样入神?”
“王孙公子与普通女儿家……最终,他们也没能在一起。”瑛娘声音凄婉。
“身份悬殊。”她叹息一声合起话本,对李慎道,“王爷,瑛娘多么幸运得到王爷垂青。”
李慎低头看着她像淋了雨的小鸟,不胜萧瑟。
将她揽在胸前,“王孙公子也许娶妻不能自已做主,但纳妾可是想纳谁就纳谁,这有什么关系,除非话本里的女子非做正室,不然这故事就是瞎编。”
瑛娘沉默一会儿道,“可我,终是配不上王爷。”
李慎知她在意自己把她的初夜送给旁人,安慰道,“以后你是本王一人宠妾,好不好?若知你的性子,说什么也不能便宜了那个狗东西。”
他只看到瑛娘低着头,却不见她的手攥着裙边,握成拳头,才控制住情绪。
瑛娘激起他一腔柔情,这种从前没体会过的情感激起他的欲望。
他有说不出的隐疾,连大夫那里也无法启齿。
若这隐疾传出去,让父皇得知,恐怕什么太子之位皇帝人选,统统与他无缘。
他心底深埋着巨大的恐惧。
母后是一国皇后,女人中顶尖尊贵的身份,一朝便被父皇圈禁,虽说保留着皇后称呼,宫里所有人都知道,不过是名存实亡。
他对权力由向往到恐惧,因为恐惧而生出愤怒。
这愤怒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只觉得自己年纪越大越难控制脾气。
像上次抽打瑛娘,他忘了中间的过程,待停下时才看到她躯干被自己打成了烂肉。
施暴时他才能感觉到兴奋,继而顺利完成欢好的过程。
圆房那天,他接待宾客时便惶恐不安。
他不能殴打母后亲选的身份贵重的千金小姐,到时他若“不行”该怎么自处?
他还能在王妃面前抬起头吗?
正妻是地位的象征,按规矩他也得给妻子应有的待遇。
包括对妻子的态度、给妻子的权力、待妻子的礼仪,他从小受得便是这样的教导。
完全与他的性子相悖,性子发作起来,令他万分挣扎,痛苦不堪。
他畏惧柔情,怕自己沉沦温柔变得懦弱,却不知自己抗拒亲密,本就是懦弱的表现。
瑛娘的柔情如春雨润物细无声,滋润他的心田。
他享受地抱着瑛娘闭上眼睛,感觉着自己的欲望像火一样越烧越旺,已让他忘了从前的习惯。
他起身抱起瑛娘走向床榻,转身放下幔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