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夏王室——权力之争(1/1)

皇宫里烟火璀璨,在这个普天同庆的节日,上到帝王,下到流浪者,都纷纷抬头望着满天的焰火,千万子民的眼眸倒映着五彩的烟火,明亮非常。

而东宫,却是一片黑暗。

太子回铭瘫在床上,双目无神,脸色苍白,似是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此时的他,如同一块朽木,在茫茫海域中,沉不下去,也上不了岸。

一婢女端着热粥上前,道:“殿下,你许久没有进食了,奴婢命膳房煮了些粥,你吃些吧。”

回铭眨了眨眼,道:“……我不吃。”

那婢女也没说什么,眼眸湿润,不一会儿眼泪就止不住掉:“我知道你在气,可身体是自己的。我……”

“说了不吃!”

回铭生了气,没等她说完就一手挥过去,打翻了那碗粥,随后两手撑着床,艰难的起身,几乎歇斯底里的吼:“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本宫说了不吃就不吃!滚回去!滚开!!!”

待那女子不声不响的离开后,他抱住头,无助的呐喊。随后似是觉得不解气,便又狠命的捶自己那两条腿!

“皇兄。”

一声冰冷的称呼入耳,回铭扭头看着回辛走来,那人,他的弟弟,好生风光,看见他,回铭只觉殿外的烟炮声都在为他喝彩。

“你可不能再砸自己的腿了,不然就真的只能一辈子在这床上了。”

哼!听起来真是很关心啊。

他闭上眼,几乎是崩溃的,道:“是你做的?”

回辛没有回答,但回铭已经知道答案了。他抓着他的领角,道:“那个位置就那么重要吗?!我是你哥哥啊!你怎么能如此丧心病狂!”

“我丧心病狂?!”回辛大力推开他,回铭撞上身后的木栏,不由的闷哼一声,“你杀我妻儿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丧心病狂?!你怪我狠?你将我发配边疆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自己狠?!”

“不是本宫做的!”

“呵,呵哈哈哈哈哈!”回辛仰头大笑,在这无人的东宫笑声渗人,“没有一个犯人回轻易承认自己的罪行,你,太子殿下,也是。是不是你自己做的你我都清楚。”

回辛眼眸湿润,看着那榻上的废人,心里说不清的感觉。他的哥哥,他从来都景仰着的哥哥,与他约好一个做护国大将军一个做天子,相互扶持的哥哥。却在他外出征战之时,听信谣言,为了那可笑的皇位,杀了自己新婚的身怀六甲的妻子,他在回京的路上都不愿相信是他做的。在他回来讨个说法的时候,将他发配到边疆,那里粮食和水都极为匮乏,可他连物资都不肯给,还窜动父皇不去管他。

“我恨极了你!我巴不得你早些死!我恨不得你跪在我的面前求着我原谅然后,然后我再一脚踹开你!”

听到这话,回铭似乎有些无助,他望着他,像是阶下囚。这块朽木似乎被一个巨浪压下,又被海底疯狂生长的植物束缚住,最终沉下去了。

好,竟然这样,他一个废人留着又有什么意义。受够了万人景仰,如今跌落到尘埃里的他,早就受不住了。

于是,他不经意的掏出枕头底下的那把匕首,精准地插进了心口。随着一阵疼痛过后,他便再没了知觉。

待回辛反应过来,他已经抱着这具尸体,坐了很久了。没有报仇的喜悦,也没有胜利的激动。他像是不认命的,再次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没有。

终于报仇了……可……他不想杀他的。

他放下尸首,拂袖而去:“来人,太子知罪自刎,葬入皇陵。”

云子虚收起卷轴,道:“这便是先太子死时的画面。”

众人惊叹,这得要多少灵力啊!

“先前我在皇帝寝宫内,发现他的状态与我之前去调查后岚山一事时,所瞧见的被怨灵所伤的一对夫妻的状态是一样的。”

“是么?”周念伊垂眸,又想起了后岚山山洞中的苦苦等待的周菡,“那这皇帝也是被怨灵所伤了?”

云子虚:“我想是的。”

郁离歌:“难不成就是先太子?”

郁棠雨:“以皇室的情况来看,应该是的。”

周念伊有些头疼,又是这样,看着十分好破解的事情。

虽然已经能确定是怨灵伤的人,但为什么要用那个娃娃呢?又为什么要伤南梁的人?作为太子,跟敌国又有什么关系?

郁离歌:“棠雨,南梁皇帝的状况你可有看见?”

“有,瞧病态也是被怨灵所伤。”

“同谋!!”几个弟子异口同声的说,“我敢说这太子出事,南梁皇帝肯定有参与。”

总算有点眉目了。

周念伊站起身,道:“我去趟南梁吧。”

周易霜与郁离歌不是很同意,道:“你病还没好。”

“小伤,不足挂齿。”

说罢她便出了凉亭,幻出初见,御剑而行,干脆利落,速度很快。

郁离歌看着云子虚,心里默念:一,二……

三还没说出口,云子虚便起身,出了凉亭,幻出玄落御剑追寻那道青色的光影。

她就知道。

众弟子还没反应过来,郁离歌便道:“他身手最好,有他跟着念伊,不会出事的。”

云赫此时又掏出另一本卷轴,那是记载鬼王行踪的。

这又得要多少灵力!?

众弟子惊呼一声,随后都盯着那光点,瞧着那光点在北夏停了一会儿,然后往南梁与北夏的交界线行去,速度很慢。

却让几人屏住了呼吸。

“不好!”郁离歌惊呼一声,朝着云子虚和周念伊去的!

“真会挑人!?”专挑实力最强的两人。

众人纷纷出了凉亭,留了两人在北夏守着,有什么消息立即告诉他们,其余的都召出佩剑往南梁方向走去。

可那两人走的太快,已经不见踪影了。

此时云子虚两人还没有到南梁皇宫,为了掩人耳目在城中停下,步行前往皇城,周念伊也为了方便换了男相。

“公子!”

两人在城中走着,突闻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传来便齐齐抬头,看见面前那张春香楼的大牌匾,随后再仰了一下,便看见围栏边围满了一群姑娘。

姑娘们挥舞着衣带,扇子,吆喝着:“两位公子好俊啊!进来坐坐!”

“真是,我还没见过这么俊的人呢!”

“是啊!这单给我我不要钱!”

周念伊无奈扶额,可这个动作在她们眼里却是风流得狠,周念伊不禁想起曾经读过的一句诗: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周念伊权衡利弊了一下,对云子虚说:“楼里达官贵人多,你在这外面待着,我是女子,进去打探一些消息。”

“不可!”

云子虚拉住周念伊的手,将她拉了回来。耳朵红了一半,几次开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这楼里什么人都有!也包含断袖之人!

周念伊有些不解,道:“无事的,她们打不过我。”

云子虚没说话,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和她一起进去。

一炷香后,两人着急的逃也似的冲出来了。周念伊的认知出现了极大的冲击,脸连着脖子都红了个遍,扭头看了眼云子虚,也没比她好多少。

两人直起身,周念伊这才看见云子虚后辈一个红色的胭脂印,想是方才有个女子不小心蹭上去的。

周念伊只觉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来,随后让云子虚背对着自己,拍掉了那些脂粉。

不过,他们也打探到了有效的消息,例如:当今皇上和太子不和,太子早有篡位之心之类的。

夕阳远行,倦鸟归巢。云子虚和周念伊化成宫女模样,朝皇宫大门走去。

“噗!”周念伊实在忍不住,身旁这位“白衣女子”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淡漠疏离,那无奈的表情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身姿是摇曳的,可脸却是僵硬非常。

“笑什么。”

周念伊正正身形,道:“云公子女相还挺漂亮的。”

云子虚:“……”

“其实你也可以变回男相。”

云子虚没有回答。化男相?在皇宫里宫女和一位不知名的男子在深夜回宫,归宿不是皇上那里就是慎刑司。

“站住。”

门口的侍卫拦住了两人,问她们:“你们怎么回事?”

周念伊也不露怯,之前也是看过人界话本子的,关于南梁也是知道一些,于是端着姿态道:“我们是西宫宫里人,今个儿晌午,娘娘看上了街头醉蝶阁的脂粉,差我们买些回去。”

“西宫的?”侍卫有些不信,又问:“令牌呢?拿来我看看。”

云子虚从腰间拿出一个令牌,冷声道:“两位,可以放我们进去了吗?”

侍卫不再多说,仔细检查了令牌,便放她们进去了。

南梁皇宫以灰红色为主要色调,在这夜里显得极为渗人。两人合计一番,决定前往宫女的住所里,看看在那里能不能套取一些消息。

周念伊推开门,看见宫女们都在围着聊天,宫女看见来人,便都扭头去看。只见一女子轻轻关上门转身,眉目如画,眼眸如湖,哪怕是那朴素简单的宫女服饰在她身上也别有了一番韵味。

一宫女忍不住问:“你是哪里来的?”

周念伊:“诸位姐姐,我是新来的,想着与姐姐们聊聊天,知晓一些规矩。”

那些宫女也不小气,都很乐意的拉着她聊天,一宫女透过门缝看见外面一身白衣的云子虚,也是惊为天人,甚至比周念伊更甚。

“哎,外面那个宫女也是新来的?怎么不进来?”

不符合规矩啊……

周念伊不经意的笑了笑,如昙花一现,后又立马故作悲伤道:“她是我的邻居,家里出了事无依无靠,特经准予,如今正在服丧,怕进来冲撞了姐姐们。”

“哦哦,那是,但如今虽已立春,风也还有些大,我们就不和你说多了,简单一些就好。”

别说,宫女的消息是最灵通的。不多时,周念伊不禁得到了这里的规矩,还顺便了解了许多太子,皇帝的事。

“我听说啊,当年我们皇上和北夏先皇的太子还是挚友呢!”

“真的呀!”

“那还能有假?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两人大打了一架,就再没见过面了。”

为什么会大打架呢?

在聊着聊着,周念伊想套更多消息,却听外面吵闹得很,她听见女版云子虚清冷的怒吼声:“放开我!”

周念伊一惊,起身冲出去,那些宫女也跟着出来了。

天呐!

周念伊内心惊呼一声,随即便呆愣在原地。

只见此时的云子虚被一位身着金色纹饰红袍的男子拉着衣袖!

那男子似是喝了酒,言语轻浮。气得云子虚脸面红一阵青一阵,这若不是皇宫,他能把这人揍死。

周念伊正欲上前,却被一宫女拉住,那宫女一脸的无奈,小声道:“你别去,这是六王爷,就喜欢漂亮姑娘,哎,这姑娘也是可怜,运气如此差。”

周念伊听见“六王爷”三字,眼珠子滴溜一转,催动灵力:云子虚,他是皇子,你随他去,套他话。

云子虚听此,也不再多动,由着那六王爷醉醺醺的扯走自己。好在这人虽然好色,但实在没有见过这般冰山美人,想着美人儿脸皮薄,竟也知了廉耻,不愿造次,硬是没动手动脚,就牵着衣袖带云子虚进了寝宫。

那王爷急匆匆的将云子虚带到床边,正欲伸手摸脸,嘴里还念念有词:“你是哪家的姑娘?长得可真漂亮。本宫就喜欢你这样的。叫什么名子?”

脸还没有摸到,喉间一股寒意,他停了动作,愣愣的低头,瞥见脖子上架着一把雪亮的剑,离自己的喉结极近,稍稍侧动,便会没了性命。

六王爷立马就老实了。美人也不摸了,只是吼道:“谁?!哪个不长眼的敢行刺你爷爷?!”

周念伊在他身后冷笑了一声,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侍卫我控制了,现在你的生死由我定。”

六王爷后背一阵发凉,他讨好般的说:“女侠莫动!莫动!你瞧见这美人没有?我把她送给你做个闺中密友,您……收剑?”

听见美人两字,云子虚眼皮跳动,对上周念伊憋笑的目光,毫不留情地骂了一句面前这个流氓:“贪生怕死。”

随后施法恢复了男相,那六王爷像是受了大刺激般,不管不顾地叫起来:“啊!!!!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是男人!”

云子虚:“很惊讶?”

周念伊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六王爷见喉间松了些,便微微侧身,又瞧见个标致人物。只是这女子虽生的极美,手中的刀实在骇人,他一边赔笑一边推开初见,道:“刀下留人,哈哈,两位这等风姿想必定是玄门中人,咱们好商好量。”

不一会儿,三人便在这红纱帷幔数不胜数的寝殿里坐在一起,六王爷两边瞧了瞧问:“两位如此,是想问我些什么?先告知二位,我是位闲散王爷,知道的不多。”

周念伊与云子虚使了使眼色:“王爷,我问你,你父皇他是怎么病的?”

“邪祟啊!或者是怨灵。”

见六王爷眼神清澈。两人也知他没有撒谎,皇帝确实是怨灵所伤。周念伊便又问:“你皇兄他……近来可有不同?”

“没有。”

斩钉截铁的回答,反而有些欲盖弥彰。

“太过干脆,”云子虚抽出玄落,再次把刀横在了他脖子上,俨然有种公报私仇的味道,“有些事,你是知道该不该做的。”

六王爷埋头没有说话。

周念伊便又劝,“王爷,别揣着了。”

六王爷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留下两行清泪,又极为恐慌傲娇的抹掉。

……这王爷多大了?

等等,方才听宫女说太子今年及冠,按照每一年生个皇子的速度,这王爷也没及冠,不过十四五岁。

难怪眼泪珠子这么不值钱。

“你们,你们……真的能帮我吗?”

“……”

云子虚攥紧玄落剑柄,看起来要杀人的姿态,周念伊正想劝说,却听王爷又说:“我可以告诉你们,但你们不能杀人。”

云子虚收回剑,不知说什么,他瞧起来是个杀人狂魔?周念伊想了想,安慰他:“放心,未经允许,玄门是不能对普通百姓下手的。”

人渣除外。

“我皇兄他,确实与鬼族有来往。不过,不过他从没害过人,也没杀过人,他双手很干净的,治理国家也井井有条,甚至比我父皇都要好。”

周念伊面色一冷,问:“勾结鬼族是死罪,你皇兄哪里来的胆子?”

“不是勾结,是鬼族自己找上来的,我哥哥怕鬼族杀害南梁百姓,不得以才和他们周旋。”

云子虚:“如何可信?”

六王爷嘟嘴小声辩解:“鬼族来找他时,我才六岁,刚刚睡醒偷听到了。”

周念伊:“你听到什么了?!”

六王爷正欲说,却瞧见两人身后又多了一个白衣男子,吓得他大叫一声,周念伊猛的回头——是云赫。

云赫眼神焦急,催动灵力:鬼王来了,快走!

周念伊与云子虚心下一紧,起身要走,走时不忘转身告诉那王爷:“今夜之事,就当没发生过,不要多说也不要多看,我们很快会回来。”

随后三人双双消失在黑暗中。

那六王爷趴在桌上,埋头不知想了什么。再抬头时,又是一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闲散形象,朝门外的侍卫喊:“快滚进来给本宫沐浴!”

深夜的皇宫总是有些骇人,没有什么灯火,也没有什么人。三人在廊道上奔跑着,时不时回头看身后穷追不舍的鬼王。

那鬼王似乎要出刃了,周念伊心下一惊,这是皇宫!打不得打不得!

“云子虚!结阵!”

云子虚闻言停下,催动灵力结阵,云赫见此也辅助师兄,一阵光芒过后,几人消失在这条巷子里。

临鹤的转阵术法是最厉害的,被一同传过来不仅是他们三人,连郁离歌他们也被一同传送了过来。

周围是一片湿地,一脚下去能够清晰的听见草甸被踩进水里的声音。

鬼王看着面前几人,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问:“尔等小辈,见吃过一次败仗,便如此兴师动众?”

周念伊一声冷笑,上次不过是自己疏忽才被他钻了空子,这次哪有那么容易。

周念伊想到此,便提剑冲了上去,初见碰上浩劫,兵器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两人就这般开了战,云子虚见此也提起玄落上前帮忙,一时之间,二打一,这位整日寻花问柳的鬼王也有些招架不住。

郁棠雨见此,也想要上前帮忙,可稍微一走近就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郁棠雨:“这是怎么回事?”

郁离歌感叹:“他们三人灵力太高,这样对战就会形成一股无形的冲击力,相当于结界,战况外的人进不了身。”

石予:“不是吧……小辈当中我很少见过能打成这般地步的?”

郁离歌:“这不就足以证明,鬼王冲着他两来的原因了?”

石予:“那周易霜呢?当晚他也受袭了。”

郁离歌:“那夜周易霜穿的白衣,夜色下,鬼族常年昏暗,视力本就不好,认错了也不是不可能。”

几人正聊着,只听咚——的一声,有人自半空摔了下来。几人定睛一看,草地里趴着一个被浩劫钉住的红衣男子——正是鬼王。

随后几人抬头,便看见周念伊与云子虚双双下落,倒也受了伤,但好歹是赢了。

此时的天已经亮了。

周念伊上前,抬起他的下巴,使他被迫看着自己,随后一字一句问出:“你到底是谁?”

“??!!”

除云子虚外,众人皆惊。这就是鬼王啊!那个整日寻欢作乐,无所事事的鬼王啊!

几人纷纷上前,石予问她:“周姑娘,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念伊:“鬼王的实力没有这么强,他常年不使剑,用剑手法不可能这么娴熟。”

周念伊也发现,这人根本就没想让云子虚和自己死,明明每一剑他都可以伤到他们,有几剑更可以伤到要害,但每次他都转了剑锋,让她不得不怀疑。

这根本就是在逗他们玩!

“噗哈哈哈哈哈哈!”地上的人突然大笑了起来,那笑声似有些怜惜又有些赞许,他道:“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和你们这些小辈见面呢。”

话落,那人头一歪,昏死了过去,随后浩劫与人身消散,只留下那身红衣。

云子虚:“是分身。”

周念伊:“做的太逼真了,幕后的人……。”

郁离歌插了一句:“是个很厉害的人,连天机阁都能将他当做鬼王。”

周念伊:“先回去吧。”

众人正欲御剑起飞时,便都收到了周易霜的千里传音,只听他一句:“北夏小太子找到了,正在公主府。”

众人一阵疑惑:这么就找到了?

待几人回去后,便瞧见公主府里回羽公主守在太子旁边,而那太子,竟也和皇帝是一样的症状。

云子虚不喜人多,便自提要与大家商讨南梁太子勾结鬼族的事,郁离歌和周念伊则留下来去看北夏太子。

周念伊:“小太子是被怨灵所伤,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回羽扶额,道:“我知道。”

周念伊:“他在哪里被找到的?”

回羽回答:“我也纳闷,他是我贴身侍女在府邸花园的假山边看见的。”

郁离歌惊道:“被……被送回来的?!”

回羽:“大抵是的。”

周念伊想起昨日看到的那些画面,问回羽:“公主,你可有真正了解过你父皇?”

“姑娘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们查到,你父皇本不是太子,是后面谋了反自登皇位。”

“是的。”公主承认了,随后说:“皇宫里不是你死就是他们死,生存难得很,每个王朝杀父杀子的事并不少见。当时我父皇受尽屈辱,他谋反,是很正常的事。”

不愧是皇家的儿女。

“可他抢了原太子的位置,鬼界有一不成文的规定,心怀怨恨者可跳入忘川,受尽腐蚀之苦,化为怨灵,所以……”

公主猛的一惊,她拾起周念伊没有讲完的话:“所以原太子会心怀怨恨?”

周念伊一顿,答:“尚且是猜测,还没有找到证据。”

回羽没有再多说什么,替太子掖了被角。

她向两人招手,示意她们到一旁去说。

“我父皇年少成名,军事才能绝佳,被封为大将军,娶了妻。可外出征战之时,妻儿却被太子所杀。父皇回来理论,却被贬到了边境。边境苦寒,将士缺衣少食,他是热血之人,于是在太子来边疆的路上围了太子,太子残废,将士们最后也力拥我父皇,最终我父皇决定谋反。”

周念伊:“你父皇谋反倒也是情理之中。”

郁离歌听着她的话,慢慢回味,突然她问:“太子来边疆做什么?”

回羽摇头:“不知。……不过说来也怪,当时太子单枪匹马,带的人除了一个贴身的女侍卫就没有了。父皇说他是来看自己笑话。”

只身一人?做了那般亏心事还敢一人前往?

周念伊问:“那南梁皇帝呢?他跟你父皇可有过什么交情,或者南梁太子?”

“这个?听闻南梁皇帝跟原太子是有交情的,想必父皇也认识他,不过自父皇登基以来,两人从未有过特别的交情。不过南梁太子……他国皇帝是个治国之才,太子并没能展露过多头角。”

没能展露头角?

亭子里,周念伊和郁离歌理了理思绪。她们认为南梁太子与南梁皇帝属于权力之争,所以南梁太子勾结鬼族,那六王爷的话一半可信一半不可信。那么北夏也是权力之争,兄弟残杀,太子失去一切,化为怨灵回来报仇。

郁离歌:“之前我们说南梁皇帝与北夏皇帝是同谋,可听到的分明是南梁皇帝与原太子交易匪浅,反而郁北夏皇帝没什么交往,虽然不知为何会打架,但若说南梁也是回铭下的手,有些牵强了。”

那南梁皇帝又是谁下的手呢?

难不成……是南梁太子?毕竟皇家争权,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当时在青楼里探到的话也不会是空穴来风,况且这南梁太子还是个勾结鬼族之徒。

“周姑娘,郁姑娘,”一阵声音打破了这阵沉寂,众人看去,只见一位婢女朝他们行礼,道:“公主让你们去她寝宫。”

两人疑惑,随那侍女前去。路上,听不远处一群女侍就“周念伊仙子与回羽公主谁更好看”展开了话题。

“我喜欢周姑娘那样的,一把剑,一身青衣,又美又飒。”

“是啊我也觉得周姑娘好看,就算首饰不多,俨然有另一种美呢。”

“公主也好看啊,一身红衣,富丽堂皇的,不论怎样都雅致的不行。”

“要我说啊,这周姑娘就是清新脱俗,咱们公主就是雍容华贵。”

众人一阵哄笑,随后一个女子轻轻的说:“哎,你们有没有觉得那几位公子也是俊美的很。”

“是啊!有一位公子好像是临鹤的吧,穿上我们国的衣服简直美的不行!”

几人谈的很欢,丝毫没有注意到被谈论的那位清新脱俗的人从她们身边经过。

周念伊也是无奈的笑了笑,不管是南梁还是北夏,侍女似乎都很喜欢谈论点什么来打发皇宫里无聊的时光。

两人到了寝宫,公主正背对着她们。案上放着一本书,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北夏御史,还有曾经那个娃娃。

“公主,”两人礼拜,周念伊问:“找我们何事?”

“我翻看了皇爷爷死时的情况,”回羽转身,“上面写到,面色失常,口含异物,怒目圆睁。”

显然,是被吓死的。

“我怀疑,害死皇爷爷的,和现在害父皇与回异的,是同一个人……同一只鬼。”

周念伊:回异是谁?

郁离歌:现在的太子。

不愧是百事通。

不过,什么深仇大恨?能把祖孙三代都吓了?

周念伊看向那个娃娃,说道:“那这个呢?”

“当时是我愚钝,异儿醒了,告诉我,这娃娃是父皇的,很早就佩着了。”

哦,原来是自己的东西?那怎么会被埋在花园里?等等?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喊出来的:“醒了?!”

见回羽点头,郁离歌扶额,转悠到:“这不可能啊,这这,自古以来怨灵出手深仇大恨,只吊着最后一口气,除非怨灵自己放手,否则怎么可能醒过来!”

郁离歌说的不错,怨灵自古就杀害了不少人。而且因为怨灵受鬼族控制,仇恨会被无限放大,下手只会重不可能轻,除非……除非这个怨灵自主意识很强,或者……灵力足够强大。

周念伊想起当时后岚山,周菡作为怨灵竟然能够自己制造怨灵帮助洪缘,且可以不耽误轮回。洪缘跟普通怨灵没有区别,恨意也很强,下手不轻。即使最后她收了手,重入轮回,那邹家夫妻也是病瘫病瘫的。

周念伊问:“情况如何?”

“太医瞧了,没什么问题了。总算是稳住了局面,不过……也不知道父皇会不会自己醒过来,如果再不醒来,太子就要继位了。可异儿年幼,根本不是那些文臣武将的对手。”

两人沉默,兴许是,回铭心软了?毕竟若是再杀,这可是他杀的第二个孩子了。

离开寝殿前,周念伊要回了那个娃娃,准备再使用一次追忆术,看看这娃娃最初的来头。正要闭眼,一只手却一把将娃娃抽走了。

周念伊抬头,是云子虚。

“你怎么来了?”

“……你伤势刚好,我来吧。”

“这娃娃诡异的很,你确定吗?”

云子虚没有说话了,自顾自的就闭上眼,开始追忆。这次的画面似乎很美好,云子虚脸上并没有显现半分不适,反而露出一丝淡淡的极不易察觉的微笑。

“……”

云子虚睁开颜,周念伊忙接过娃娃,问:“看见什么了?”

“这娃娃,是回铭送给回辛的。看回铭的样子,似是很小的时候送的。”

这么说,下手的人还真是回铭?

郁离歌:“他能把回异送回来,还是有些良心的。”

云子虚:“他还会回来的。”

周念伊:“为何?”

云子虚不语,看向公主府。两人明了,回铭找的都是跟回辛有关系的人,奇怪的是,回羽直到现在也没有被下手,或许,回羽就是最后一位。

周念伊:“竟然北夏这里理清了,那便去会会南梁太子吧。”

南梁太子勾结鬼族,就算真如六王爷所说从未害人,但对家可是鬼族,就算自己被利用了自己也不会知道的。

“那好,”郁离歌收起那个娃娃,道:“留几个弟子护着公主,我和剩下的弟子去寻怨灵。”

几人分头行动。周念伊和云子虚到了南梁皇宫时,.六王爷正左一个美人又一个美人,快活得不行。

周念伊:“小王爷,别来无恙啊!”

听见周念伊的声音,那六王爷一把推开两个美人,极快的清场,随后竟不知脸皮的扑向周念伊,“仙女姐姐!”

“啊!!!”

随着一声惨叫,六王爷蹲在地上,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

周念伊惊了,侧目看着一脸冷漠的云子虚,这事不关己的模样,要不是玄落不在他手上,周念伊甚至觉得方才拿剑柄敲六王爷脑袋的另有其人。

六王爷吃痛的起身,“虽然昨夜我对你多有不敬,但也不至于这般厌我吧?”

云子虚冷哼一声,隐了剑,不再看他。

“哈哈,”周念伊尴尬的笑了笑,道:“王爷,我们这次来呢还是想问,你当时到底偷听到了什么?”

“那夜嘛?我听到他先是与父皇吵了几句,随后父皇离开,我见他一人站在那里,本想去找他,便看到鬼族……”

“上闲!!”

一声怒吼声响起,几人纷向外看去,就看见李安民站在门边,脸色铁青,似乎对周念伊和云子虚这两个不速之客十分不满。

“哥!”

“过来。”

见李安民朝他招手,他却不由得一身寒颤,躲到了云子虚身后。

李安民手臂轻颤,眼里是不可置信,他的弟弟……他一直宠着的弟弟,在怕他?

他不理解,不愿相信。他弟弟很多,可李上闲与自己一母同胞,他当然是更疼的。他布的每步局,走的每一步,为国,为己,也为他。可他现在躲在一个陌生人的身后,用眼神告诉他:哥,我怕你。

他垂下手,朝着那两个“不速之客”问:“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两人拘了礼,道:“来看看你都做了哪些不该做的事。”

“荒唐!”李安民走近,“我能做错什么?两位初来乍到可能不知道,现在南梁边境扩展,百姓安乐,不论怎么说,我都做的很好。”

他步步逼近,“修仙之人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闲情雅致来过问凡间的事了,你们不应该立于高台之上,俯瞰众生吗?现在,擅闯皇宫,挟持孤的弟弟,是何居心?”

“哥哥,”没等两人回嘴,李上闲便自己开口辩解:“他们没挟持我!”

“住嘴!过后再跟你算账!”

李上闲再次缩回了脑袋。

周念伊:“太子,我们不得不承认,你是治国之才。”

得到肯定,他眉头似是舒展了几分。

“可是,你的行径是不对的。虎毒不食子,你也不应该……”

“什么?”他听见这句话,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周念伊看着他的疑惑,不解,愤怒寻相互交织的脸。顿感茫然。

“不是你?”

李安民没有回她这句话,反而怒目瞪着他们二人,几乎是咬牙切齿,说:“你们跟他说了什么!”

听到这里,李上闲猛的探出身子,随后激动的扑到李安民怀里,开心的几乎要掉下眼泪:“哥哥,不是你?真的不是你!”

他开心的笑着,双手搂着李安民的脖子,开心的不成样子。

“太好了!太好了!”只要这样,鬼族就没有他的任何把柄,那哥哥就还是干净的,就还会回来。

他一直害怕,一直害怕是李安民害父皇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如果真是这样,那哥哥就真的被鬼族利用,就算后来真相大白,他也得背个弑父的罪名,受万人唾骂。哥哥在他心里就是高山流水的存在,伟岸勇敢,纯净亲民。

李安民被这个怀抱撞的有些懵,在李上闲惊喜的目光中理清思绪,看向二人:“你们……”

周念伊道:“太子殿下,在没有弄清事实之前,一切思绪只有我们内部人才知道,你放心,我们什么都没告诉小王爷。”

“是啊哥哥,”李上闲松开双手,“仙……两位并没有向我说什么坏话,都是我自己胡乱猜测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云子虚这才恭恭敬敬的拘了个礼道:“太子是明事理之人,与鬼族来往并不是长久之计,早日断绝才可保万民平安。”

李安民看了看他们,又对上李上闲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无奈叹气,道:“两位,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