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赤影浮月夜(1/1)

璃江以南,渭河以东,象陵山腰便已云雾缭绕似绵延白丝浓稠不绝,云雾涌动可见半壁白楼显露而出,白楼依山而建,几根汉白玉柱支撑着,脚下是淡棕色的长木横纵交叉,长木围绕半山腰高低错落,连接了其他的汉白玉柱,向上看各个白楼相互映衬,仔细看又觉颇有对称奥妙之感,最大的白楼檐下牌匾题字名一一象陵阁

一女子快步走在通往那最大的白楼过道之中,她的脚步略有些不稳,似乎经过了什么长途跋涉,过道两旁立着雕有狮虎绣球的白玉栏杆,周围雾气渐涌,眺望山林间一片树影绰绰,繁杂片片

此刻女子步伐匆匆,目露担忧,显然无暇顾及眼前的景色,随着眼前一堵厚重的大理石门自动向两侧打开,女子进去,急迫喊道“季副阁主呢,他在哪”

一旁的书童赶忙上来,低头道“上官仙子,先生此刻正欲下山历练一番,在书堂整理随身要物呢”

女子点了点头,随后步履生风,又向着书堂快步走去

书童低头低的更深,退至原位,他的手捏着衣角汗水从额头滑落

绕过两个拐角,女子看到了她要找的人,季副阁主脸型微胖,但眉宇间的轮廓又证明他骨相极好,一双柳叶眉平淡的舒开,眸子清亮,挺拔的鼻子和略宽于鼻的嘴巴使他面目清秀,笑里含春,颇有风流美男子之感。就是面容惨淡了些,脸色略有发白,似乎是没睡好。而现在季副阁主在书房正中满面笑容,正在往一个包裹里不断塞着什么书,一副兴致很高昂的样子

“季有为!”女子挥手,湛蓝的结界轮廓微微浮现又很快消失不见,她怒气冲冲喊了一句季副阁主的原名“为什么突然行程变动,而且还是在紧张的现在!”

季有为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看了眼女子,叹息一声,扒拉了下说头发“清月,如今你也知道,局势紧张容不得有一点闪失,此刻象陵阁更是处于进退两难之地,但象陵阁注定还是要走这一步棋,不是吗”

说到这里,季有为放下手里的东西,凑过来“你能懂我的无奈吗,清月”

看到季有为突然凑近,直盯着自己,女子突然一个恶寒,季有为略微有点浮夸了

上官清月表情未变,依旧是一脸怒气,但内心却愈发紧促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却被硬生生的挡住了

季有为缩了回去,打了个哈欠,似不经意的随口说道“也不知道要叫先生,要叫大人的,哪一天就不叫喽”

上官清月怒气更盛“你身为象陵阁副阁主,如今居然说这等玩物丧志的话,真真是气死我!象陵阁真是前路末尽啊,亏我一直以来都在支持你们”上官清月又变得低落起来,只是细看这怒气稍假,低落更真

抛去那些表情管理,上官清月脑海里一片清明,琢磨起刚才季有为说的那句话,他在暗指吗,先生?指书童,轮着来访宾客?大人,又指底下杂奴仆役?不对,他们没机会接触内层的东西,连宅院都在象陵阁外围,好打入但又没必要,近乎没有收获,但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书童?!会是书童吗,季有为的书童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之前我问话的那个…

他叫鱼央,又赐名为琥珀,呵,鱼央……

上官清月愤怒扔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吧,我不管你了!”便愤然离场,走着走着,走到了过道处,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山林与群鸟,她突然停了下来,目光幽深

蓝色的结界和一层萤灰色雾气笼罩着她,此刻她仿佛被彻底隔绝,窥不得一丝天机

上官清月左手靠栏,右手倚在左手上,仿佛在独自看风景疏解烦闷

象陵阁老阁主在一年前离奇失踪,而我正是那时识得的象陵阁,随后季有为升为副阁主,象陵阁突然败落,仇家四处浮现,仿佛早已被安排好

那件东西,象陵一柱,象陵一柱自成空间,蕴含一方小世界,正是它突然的丢失,让整个象陵阁风水紊乱,灵气四散,天灾人祸

现在想来,不太对,如此宝物镇压于此,象陵阁风水极好,没有它则不好,那象陵阁地处之地岂不是风水败坏之地?

象陵山,虽有可能是风水不好,但是象陵阁始祖又怎么选址于风水不好之地?

如今局势一触即发,许多不细想的细节也开始接连蹦出脑海,我太天真了吗……

不!上官清月略有阴沉,这局势不太对,不太想事冲着象陵阁去的,这副风雨欲来的感觉,绝对不是一个小小的象陵阁可以承载,即便是象陵遗书也不行!

难道是,冲着我,更是冲着……

上官清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句“啊,上官仙子好”

上官清月面容疑惑,回过身去

说话的正是琥珀,原名鱼央的书童

他们直视彼此,突然,鱼央的眼睛里流出了血

鱼央颤抖着睫毛,闭上眼睛

鱼央以传音秘术,向上官清月说道“鱼央一日为上官姑娘所救,便终生为上官姑娘报还”

“希望姑娘早日醒…”鱼央的一句话没说完

上官清月也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时满脸震惊,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管理

“季有为早就死了?!”

鱼央跪坐在那里,气息已绝

他的身影随高空吹来盘旋的冷风而散

突然,上官清月身体一寒

她低头看去,鱼央死去的那片空地上,有一个圆柱,圆柱有大大小小的缺口

它静静地躺在那,却又那么令人不安

上官清月脸色微微扭曲,随后恢复正常

正常……

上官清月脸色彻底扭曲

那是象陵一柱!

他为什么有象陵一柱?

还是她所安插的眼,她的人,鱼央他为什么会有象陵一柱?!

目的再明确不过了,他们,或者说,他!象陵阁的目标,是她!

他们不应该不知道,也不可能不知道!

不用再管其他的旁枝末节,怎么样都跟她没关系了!

上官清月不再用走,脚尖一点,身形凌空,短暂的借风而行,转瞬间便来到了白楼门宇前

它紧紧的关闭着

上官清月驻足,她知道这是唯一离开的办法,象陵山周围绵延无数群山峻岭,不依靠来时的锚点,她将被困死在这里

上官清月不急了,她有些看不懂

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暗面上,都有些怪异,单纯或不单纯,一切假假真真,真真假假,让她有些看不透

这架势,虽说是为了她背后来的,但目的看不深,看不切

一道身影出现在上官清月面前,那是季有为,他脸颊微胖,五官俊朗,脸色苍白

他身后还有一人,眉目间略显苍老,皱纹如沟壑般印在脸上,脸颊消瘦,目光中透露着锐利,击穿一切的锐利!

上官清月瞳孔略微收缩,这个面孔,她没记错的话,他就是象陵阁老阁主

季良!

季良嘴角扯了扯,沙哑开口“上官…哦不,我该叫你,鸿鹄吗,鸿鹄稻染”

他笑了笑

鸿鹄是远策将军家族的姓,远策将军是国家开国将军遗留下来的封号,鸿鹄家族和皇族近乎为近亲

她是鸿鹄家的三小姐

鸿鹄稻染身份无疑

季良继续自顾自说道“象陵阁这一步确实险啊,呵呵呵,只要走错一步,或者被你发现,一切就如泡影般幻灭”

“可惜,我成功了”

季良看着鸿鹄稻染,眼色平静

“过去的仇恨支撑着我一路走来,如今面对,我只想此刻长一点,再长一点”

他似闲聊般说道“我并没有在季有为成为副阁主时杀了他,不如说我从未杀过他,我只是在侵蚀他的人格,让我变成他”

他低沉说道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诱骗皇族的羔羊入瓮”

霎时间,他哈哈大笑,状若疯魔

45年了啊,45年了啊!他突然哭泣,鸿鹄稻染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分析着目前的情况

他叫季良,象陵阁阁主,年龄71岁,也就是说他26岁时鸿鹄家,不,皇族干过一次让他铭记终生的事,让他开始极端仇恨皇族,甚至用一生去对抗它

他的目的不再隐藏,他想将皇族拉下水,拉下江湖这口不许皇族踏足的水

尽管江湖也是天朝的领地之内,却不好直接管理,范围太广太宽,雷霆镇压可行但弊远远大于利,江湖险恶,不仅仅是生活其中险恶,更不乏…

鸿鹄稻染脸色不变,听着季良哭哭笑笑,继续思考

皇族为了便于管理,与江湖约法,皇族不干涉江湖中事,除非出现极端伤亡或极端危险分子

嗯…以活人生祭等妖术也是被禁止的

这场季良盘算这么久,可能是想让皇族破这个例,让江湖与皇族决裂

想法不错,但是怎么办到呢?

鸿鹄稻染饶有兴趣地看向季良

感受到鸿鹄稻染的目光,季良内心渴望炫耀的情绪莫名被无限放大,他激动的开口就要说

突然,他冷静了下来

他眼神微眯

“鸿鹄稻染…”

“我还是小瞧了你啊,小瞧了皇族啊”

“尽管我准备了45年”

“但是没关系…”

刹那间,幕布边角开始褶皱

屏幕边缘出现裂痕

整块玻璃开始碎裂!

世界开始崩塌,季良的面孔模糊起来,看不清他的表情

鸿鹄稻染的脑海里拥入她的记忆,那些来之前便被她自己抹除的记忆,那些关于自己目的的记忆!

她笑了

她盯着破碎的人影

“这是我们的期望”

画面陡然一暗

鸿鹄稻染回过神来,看着已经气绝的鱼央

他这次并没有随风而散,七窍都在流血,交汇在脸上,往下滴落着

鸿鹄稻染摸了摸他的头,转身离去

鱼央尸体的脑袋开始崩坏,随后是躯体,四肢

鱼央消散了

鸿鹄稻染不急不慢的走着,心里想着这次的盘算

她远比她救鱼央那次认识鱼央的早,倒不如说,鱼央算是一名死士,鱼央是棋,打入象陵阁的关键一步棋

她知道象陵一柱,也清楚象陵一柱,它的功能完美符合了计划的需要,于是他们家族很早就派鱼央去卧底象陵阁,搏得信任,鱼央再假被象陵阁利用,利用她

但最终还是她利用鱼央,她利用象陵阁

至于为什么鱼央能搏得象陵阁的信任…鸿鹄稻染笑了笑,皇族毕竟是皇族

象陵一柱拥有一方小天地,自成空间,但这只是表面用法

它还可以用来模仿现实

而模仿成功了后,就是一场现实的迷离,梦境中的清醒

小世界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这件事鸿鹄稻染保证季良也不知道,因为这涉及皇家秘法

这也是为什么皇族选择象陵阁入局的原因

不过预料之外的是,象陵阁阁主对皇族有很大渊源,仇视着皇族,十分巧合的用相同的方式试图将皇族拉入江湖

由此通过鱼央拿到象陵一柱,鸿鹄稻染便教他皇家秘法,皇家秘法本不应外传,但鸿鹄家知道这一步险棋不得不下,为此鸿鹄稻染下了多道禁制

如今看来,效果不错

鱼央成功通过这些年的蛰伏,彻底把象陵一柱内的小世界塑成完毕,并以梦境的方式施展

他也身死道消

如今看来,大梦一场,发觉了不少事的突破口,可惜最后还是让季良那厮察觉了不对,鸿鹄稻染眼睛微眯

走向了白楼大门之处,又回到了梦境的位置,大门依旧紧闭

突然,鸿鹄稻染冷汗流下

不对!

她想到了自己还在梦境中,记忆被抹除了一部分时季有为说的话

“也不知道要叫先生,要叫大人的,哪一天就不叫喽”

这是原话

难道,季有为,不,季良一开始就知道鱼央是鸿鹄家安插的一部棋?

她清楚,那时的季有为还处在对方的操纵之下

而季有为所暗示的,其实是在指她自己?

不不,应该只是巧合……

鸿鹄稻染看着远处的大理石石门,逐渐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把季良想象的有点弱小了

还有更深的一步棋,在他们,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落定

定了定神,鸿鹄稻染走进了白楼之内

这次光线昏暗,几束白光从方格的孔洞中析过,直直地斜插过来,平填了几分圣洁

光线之后的阴影里,矗立着两道灰暗的人影,他们深埋于光线之后,阴影之中,仿佛幽魂野鬼

季良熟悉的声线传来

“稻染小姐,如今,您也看明白了一些吧”

“这次,无论先手是谁,最后的决断权仍在谁的手里”

他握了握苍老的拳头,呵呵笑起来

“说实话啊,我还没品尝过皇族的血肉呢”

光影破碎,在被光束照亮的有限空间内,无数闪着瑰丽,破碎流光的碎石相继拼接,又已极快的速度被阴影包裹,向着鸿鹄稻染争相抓去,仿佛她是什么稀世奇珍

贪婪的欲望弥漫在空中,挑拨着鸿鹄稻染的神经,最原始的支配欲望如烈火般上涌,颇有燎原之势!

“有时候,动手还是最直接的办法,尤其是对你们,皇狗们!”阴影里的嘴蠕动着,开合着,像是压抑着什么

鸿鹄稻染表面依旧平静,抑制着欲望,她迅速转动右手凭空出现的戒指,被指针撩过的清脆之声不绝于耳

最终,声音停了,一共响了38下

满屋的碎石,内壁破损不堪,近乎倒塌,灰尘颗粒弥漫在空中,灰蒙蒙一片

两人都保护了呼吸器官,并做了一定处理,此刻并无妨碍

季良似乎有些呆愣,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突然,小腹一痛,天旋地转,季良感觉自己的胃移到了下面,而肠子挪到了上面

五脏颠倒,季良再也无法支撑,不受控制的喷出一口血

鸿鹄稻染没有浪费这个机会,果断在季良分神之际出手

季有为突然浮现在鸿鹄稻染的身侧,目光阴冷,全然没有活人的气息

季有为暴起,右手如过云之龙般抓向季良,季良奋力扭动,季有为只抓住了季良的胳膊,右手做虚拳状将五指深深刺入季良的小臂

深紫色如蟒蛇缠绕,迅速侵占了季良的左臂

那一刻,鸿鹄稻染清楚的看见了季良不敢置信,愤怒,遗憾等复杂情绪,确定了这不是季良预想中会出现的一环

鸿鹄稻染继续抽出随腰而配的羽毛笔,向前方挥击向空气,但季良的身体上却突然开始长出白色的肮脏的羽毛

“季良难道真不像我推测般那样强大,那样事无巨细?不可能,他筹划了45年”鸿鹄稻染心中疑惑,同时暗加提高警惕

季良看起来真的是油尽灯枯了,嘴角处鲜血斑驳,左手坏死,全身长着怪异的羽毛,而此刻毒即将扩散到心脏

季有为依旧面色苍白,眼睛死死盯着季良

鸿鹄稻染瞥眼看向天色,天将入夜,已是黄昏

季良马上就将死去,会是这么容易?不

鸿鹄稻染做好了下一步的准备

“哈哈嘎,哈哈哈哈呃粤,哈哈哈咳咳咳嗯…”

季良突然狂笑着

泪水与血水同时流下

季良死了

与此同时

本就摇摇欲坠的墙壁彻底倒塌,露出外面的全部景色

在愈见愈暗的黄昏中,象陵阁的白楼都尽数倒塌,而他们的白楼自内而外坍塌,残骸指向外面

突然季有为拔腿狂奔

鸿鹄稻染比他更快

他们向着那不远处的锚点狂奔

此刻楼寰坍塌,先前的锚点完全暴露了出来,不管怎样,先出去是最优的解法

只要出去,一切就都完成了!外面的景象究竟怎么了!

只要出去,一切都尘埃落定了!老不死的撑住!

锚点摇曳,忽的似烛火般灭了

这是幻像!没有锚点?

象陵阁没有锚点

没有锚点?开什么玩笑!

就算要撤除原本的锚点,也需要花费半个月的时间准备对应阵法,借助天时地利人和,破开空间标记

也就是说,象陵阁起码半个月没有锚点,没有和外界接触了?

鸿鹄稻染瞳孔收缩,再也无法遏制她的震惊

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她记得她刚到的时候步伐有些不稳,又走着长途跋涉后的表象

她只记得自己苏醒前见的最后一个面容是她哥哥鸿鹄稻鸣

黑色的碎发,深遂的眸子

鸿鹄稻染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锚点消失后,地上出现了一个令牌

令牌上面刻着“杀”

这是皇家令牌

……

鸿鹄稻染突然想明白了

她并没有记错,也并没有乱神鬼怪

是她哥哥送她来这里的

只不过不是用锚点,而是星舰

这一切,他们的斗智斗勇,他们的尔虞我诈,都不过是备案的备案

不,或者说备案都算不上

他们是最初的先锋,是朝廷的试探

只不过,试探被戛然而止了,也许太过仓促他们并没有收到命令,不得不继续下去

这一切不过都是自导自演的戏剧罢了

连自己都被派下去了,尽管是象陵山的棋子,在漩涡中央,但她还是感受到了朝廷的决心,感受到了家族的决心

这次绝对是铁血手腕

她是棋子,季有为也是棋子,象陵山的一切也都是棋子

他们只是无数暗手中的一个

而像他们一样的暗手无穷无尽,数不清有多少个

毫无疑问,在天朝对待江湖的态度上,鸿鹄稻鸣,还有其他人都有所隐瞒

若是猜的不错,天朝很可能是要与江湖…开战了

若这是皇族手笔,这情形倒像……

……

……

季良啊

你耍了我们

你只是在看着我们,在心底嘲笑着我们

你赢了,季良

鸿鹄稻染望向已然漆黑的天空

季有为也沉默了,他自然认得这张令牌

天底下大多的人都认识的

皇室的“杀伐令”

对的自然便是“江湖”

“皇室”要杀伐“江湖”

如今的局势,是条狗也看出来了

他被卷入其中了

但他一点浪花都翻不出来

他的老头子还在外面等着他

他根本不敢想外面要发生什么,他会崩溃的

眼泪逐渐挤了出来

他想到了老爷子,想到了江湖的朋友

最后却想到了季良

季良一开始就知道的吧,知道朝廷和江湖会开战

无论过程如何,他都已经赢了

所以才在最后那么笑,所以才一直有持无恐

你赢了,季良

一一一一

象陵山畔

巨大的阴影笼罩了这一方地域,原本象陵阁所处的山腰已被一片流光掩盖,巨大的舰船停在山巅之上,俯视着之下的万千沟壑,鸿鹄稻鸣立于船头,冰冷的目光扫下

旁边走出来一个老人,一身素衣并无太多华丽的装饰,但其腰间红玛瑙串珠做佩环,其上金箔点点,一块不知名的玉穿其而过,其下祖母绿又点缀着宝石,熠熠生辉。其上用尽笔力刻写着“四”彰显着其名贵非凡,权势非凡

一吊浮沉飘飘随风起,几缕白须颤颤随风飘

天朝第四大护法,左望第

此刻船头琉璃玉翠,闪耀着与象陵山腰一样的光晕,似有洞穿空间的魔力,连时间都要暂且停下脚步

沟壑之上,人头攒动,似乎有人带头,他们在呐喊着什么,情绪激动,气息疯狂外泄,似要搅动风云,似要搅下真龙!

……

鸿鹄稻鸣闭了闭眼睛

“杀”

一字足矣,无须多言

无边的云雾猛然被破开,一艘,两艘,三艘……

黑压压一片

数不清的舰船开始下降,它们有的舰首撞击在山崖,有的船身碰撞

直到降临到沟壑之中的人的头顶

此刻他们并没有冲动,而是神情激愤的看着那些舰船

王朝与江湖的矛盾早就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了

刹那沉寂,世界闪帧

只觉得脑袋一阵嗡鸣,随后是白茫茫一片

在这片大地上,赤红的花蕾绽放,留下赤红的痕迹

惨叫声刚刚出现,便又被扼杀

“江湖近乎于自我独立,必须血腥镇压!”

所有人都红了眼,绝情的人没有不绝情的敌人

“江湖本就是旧朝留下的陋规,在朕这里,陋规便没有存在的必要,哪怕是付出血的代价!”

漆黑的天幕也无法掩盖零星的火光

“杀杀杀!”

火光已成燎原之势

“唉…陛下,这可万万不可呀,如今天朝与江湖本就势如水火,如今……”

“闭嘴!”

“你是冲着天朝,还是冲着那帮子野蛮的江湖人说话?”

头颅断肢又被新的火光覆盖

“朕知北方,西方那些夷蛮之族,江湖与天朝交恶,与他们交好,但这是在哪!这是天朝!天朝境内!!”

龙虎玉垒被重重拍下!

远方也亮起了火光,鸿鹄稻鸣眯了眯眼睛,是北方和西方

“左老先生”他向着那老人躬身作揖“麻烦您出手了”

左望第笑了笑“应该的”

剑鸣之声天下起,我自天下来取剑!

火光依旧在远处闪耀,但不再蔓延一丝一毫

“天朝境内便有规矩!朕不是给江湖看,不是给你们看,而是给天下人看,给天下人看我们天朝的规矩,让无数敢于来犯之敌停于国界!”

“此后必将大开杀戒,但朕要护民,护国,护这天下,朕要让朕的子民安安心心的活着,江湖?它算什么东西!敢来惊扰朕的子民?”

大殿之上片刻鸦雀无声

“诺”

所有大臣齐声应道

……

……

天朝元年24年,天朝与江湖开战,象陵山区被毁,象陵山保存较完好,更名为血黑岭,江湖气数已尽,残党遁入蛮族

史称天启之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