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更重要的是，今晚还会和他落脚在同一间驿舍里！”（1/1）
戍时不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的“轰隆……轰隆……”的雷暴声。
泉州港码头上的担夫走卒立马收拾了摊子，纷纷回家。
这时，一艘船从黑压压的海面上渐渐地驶到了岸边，酝酿了一天的暴雨也噼里啪里地从天上往下倒了。
姜霓裳从船上出来，看了眼天色，道：“雨越来越大了，我们去官驿住一晚，雨停了再走吧。”
褚珏早已疲惫至极，既然已经到内陆了，也不差一晚，道：“好。”
官驿离得不远，几人骑马很快便到。一个侍卫叩开了大门，有个驿丞撑着一把打伞出来开门，晚上来投宿的人有很多，这里的人习以为常了。
驿丞见客人穿戴不凡，笑着说道：“今日只有一间上房，已给人留了，只是人还没到，但还有几间房间。”
褚珏道：“可否腾出来？多少钱都可以。”
驿丞方才看了路引，见这一行人来自杭州府，瞧着像是办事的，又怎敢怠慢，亲自跟了出来，跑到近前躬身说道：“实在不巧，那个单院已留给李府的人了，我这里另还有一间上房，连左右厢房，旁边没有屋子，除了不带院，其余无不上上，也极清静，正适合你们一行，我这就带几位进去歇脚如何？”
从动身回程后，这十几日一路过来，在船上可是遭了大罪，晕的昏天黑地，褚珏心中颇有些心疼，虽然他很不喜欢住厢房，这时也不好挑剔，道：“罢了，就这样吧，快些去安排，要干净！”
说着，扔了一袋银子给驿丞。
驿丞喜不自胜，连声答应，正要安排，被褚珏又叫住，压声道：“我们明日一早便走，不要在别家面前提及我这一行人！”
驿丞有点不明就里，但连声答应，转身跑了进去。
褚珏回头，借下自己的披风给姜霓裳，道：“上去了。”
姜霓裳接了过来，默默地罩在了身上，一言不发，心却陡然间跳的厉害，一双手也在微微发抖，以致于领口衣带系了几次，都没系好。
她方才听的清清楚楚，驿丞提到了“李家”，心中隐隐生起一丝期盼。
这一路上，她曾想过无数次，回来后，该怎么想办法尽快把自己的消息递给李墨，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不用想办法递信去京城，此刻竟就先在这里听到了李墨的消息。
更重要的是，今晚还会和他落脚在同一间驿舍里！
褚珏在旁等着，见她半晌还没系好衣带，盯了一眼。
姜霓裳怕被他瞧出端倪，极力掩藏，不动声色地麻利穿戴完毕，低声道：“我好了。”
褚珏端详着她，将她戴着的软帽朝前又拉了拉，遮住大半的头脸，这才推开车门，自己先下去，又扶姜霓裳下来。
夜很深了，驿舍大门前亮着两只灯笼，上头显着“杭州驿站”几个大字，起了夜风，灯笼晃来晃去，在地上投出一团昏黄的光晕。
姜霓裳腿脚发虚，刚下马车，站了一站，才稳住身子，被褚珏轻扶着，正要抬脚前行，就在这时，夜色下的驿道上，出现了一顶软轿和几个骑马人的身影，那几人朝这边疾驰而来，卷出一阵清晰的马蹄声，很快，纵马到了近前，速度减缓，几团黑色影子从马车旁穿过，停在了近旁。
软轿也停稳了。有两个亲兵模样打扮的人从马背上翻身而下，来到软轿一侧，弯腰打开帘子。里面出来了一个醉醺醺的人，亲兵扶着那人，道：“李大人，您小心脚下……”
两个人搀扶住李墨，行到大门口时，距离姜霓裳不过十来步路的距离。大门口的灯笼照出了那个醉酒男子半张侧脸的轮廓，虽光线黯淡，但姜霓裳依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李墨！
褚珏也认出了人，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不愿被他看到自己一行人，立刻拖着姜霓裳闪身后退，借着马车遮挡住了自己。
就在看到李墨的一刹那，姜霓裳全身血液骤然沸腾，心跳的不能自己，下意识地挣扎了起来，转头正要高声呼他，却被褚珏一把捏住了嘴，狠狠地拽了回来，他目露凶光，将她一双胳膊反拗，姜霓裳痛的倒抽了一口冷气，整个人无法动弹。
李墨喝的烂醉回了驿站。
他们的距离已经那么近了，但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自己面前走了过去。
错失了最好的一个机会，姜霓裳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沮丧里，过了今夜，等他走了，此后南北相隔三千里，下次想再找机会和他面前，不知要如何艰难了。
姜霓裳挣了一下，道：“你让我去和他说话，我有事和他说。”
褚珏没理，挟着她的手臂上了二楼，拐进了定好的房间。
……
夜深了，雨停了。驿舍里终于安静了下来，一道惨白的月光，从窗棂里照了进来。
姜霓裳从床上起来，轻轻打开窗子，往房间的后院看去。
对面的院子，相隔不远，房间的西窗里还亮着灯火，一道身影坐在窗前，似乎在挑灯写字。
姜霓裳心跳如雷，十指抠紧了窗棂。忽然，视线被落下来的窗子遮住了。她人被褚珏抓住胳膊往后面一带，旋即，“啪嗒”一声，窗子关紧了。
褚珏转过头来，脸色有些下沉，瓮声道：“你想干什么？叫别人知道我擅离王府？”
“不，不是。”姜霓裳及时解释道：“我只是……”
“只是半年未见，很想他，是也不是？嗯？”
他的尾音听起来酸极了。
姜霓裳怔了一下，任自己在如何迟钝，此刻也猜度到几分褚珏的意思了。
深思熟虑之后，开口道：“我与他有婚约，待他情感自然和旁人不同。”
褚珏脸色黑了又黑。
姜霓裳接着道：“一直没有机会亲口恭喜殿下，你也要好事将近，和郑小姐、或林小姐结成佳人一对了。”
他们应该是会联姻的，姜霓裳知道。莫说她对褚珏没有男女之情了，就是有，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给人做侧室。
褚珏黑着的脸缓和了一下，顿了顿，用保证的语气道：“我只会真心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