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乾元山(1/1)
九艘接引仙舟悬浮在岩浆湖上空,赤金光华映照得众人面色阴晴不定。赵酉吉跟随萧云河等人登上编号为“丙”的仙舟时,发现脚下的白玉台竟传来真实的触感——温润如暖玉,却又带着地脉深处特有的灼热。
“不对劲...”萧云河突然传音入密,紫阳仙宗特有的太初紫气在他瞳孔深处流转,“这些'人'的呼吸节奏完全一致。”
赵酉吉闻言细看,果然发现仙舟上十二名太乙仙宗修士的胸膛起伏分毫不差。最前排那名元婴巅峰的执事长老,腰间悬挂的“丙字叁号”玉牌竟与仙舟边缘刻着的编号完全相同。
萧云河突然在自己的掌心划了道符咒——这是紫阳仙宗暗号,意为“试探虚实”。只见他将自己的掌心对着南宫恺然后朝南宫恺使了个眼色,后者脸色顿时有些发苦。
南宫恺暗叹一声,硬着头皮上前拱手:“这位前辈,不知入宗后弟子们该如何...”
“噤声。”
元婴执事突然转头,赵酉吉这才看清他的面容——五官如同玉雕般完美,却僵硬得不见丝毫纹路。更诡异的是,当他开口时,仙舟边缘九盏青铜灯的火精同时暴涨,将他的影子投在玉壁上,那影子竟有十二重轮廓!
“入宗自明。”执事袖中滑出一卷竹简,展开后浮现的却不是文字,而是不断变幻的星图。
赵酉吉注意到每当星图转动到紫微垣方位时,执事脖颈处就会浮现细如发丝的赤金纹路——那分明是一些不知名的禁制烙印!南宫恺还想再问,执事突然抬手。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整艘仙舟震颤,所有“修士“齐刷刷转头——百来道视线如冰锥刺来,南宫恺顿时面色惨白,踉跄后退时被萧云河暗中扶住。
“时辰到。”
随着元婴执事机械的宣告,仙舟突然加速,朝着被九龙神火罩笼罩着的乾元山飞去。
仙舟降落在乾元山深处一处青石铺就的广场上。赵酉吉踏下玉台时,靴底传来细微的碎裂声——地上厚厚的玉屑证明这里至少千年无人踏足。那位元婴执事引着众人穿过三道残破的牌坊,牌坊上“内门净舍”四个鎏金大字已斑驳不堪。
那些接引修士将他们带到一处八卦布局的院落群前,为首的元婴执事声音空洞地宣布:“三日后辰时,于乾元殿举行入宗大典。”
萧云河第一个踏入院落,紫气在掌心流转。
他推开吱呀作响已经斑驳的朱漆大门,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这扇门至少千年未曾开启,门上的朱漆已经脱落了大半,只是这门不知是什么材质历经多年仍然不朽不坏。
院内八座厢房呈八卦方位排列,中央的太极图案早已被苔藓覆盖,只有几株顽强的灵草从石缝中探出头来。
“尔等在此居住这几日期间不得随意行动,三天之后举行入宗大典,有什么问题可以向此院的执事长老进行询问。”
接引使者的首领说完便带着其他接引修士转身离去,他们的道袍下摆扫过石阶,却没有扬起一丝尘埃。
待那些诡异的身影消失在云雾中,清微派的青冥子突然掀开斗笠,生死轮回之瞳扫视四周:“没有活人气息,连虫豸都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选择各自挑选厢房暂歇。
赵酉吉推开“离”字厢房的雕花木门,一股陈腐的霉味扑面而来。
厢房内的陈设却意外地完好:青玉案几上摆放着笔墨纸砚,床榻上的锦被虽然褪色,却连一丝灰尘都没有,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
“太干净了...”赵酉吉指尖抚过案几,突然发现砚台里的墨汁竟然未干!他猛地缩回手指,墨汁表面泛起细微的涟漪——这绝不是存放千年的样子。
院外突然传来惊呼。赵酉吉冲出房门,看见天工阁的公输兄弟正站在“坎”字厢房前,脸色煞白。厢房内整面墙都是密密麻麻的剑痕,最深的一道几乎将这不知名砖石砌成的墙壁劈穿,剑痕边缘还残留着淡淡的剑气。
“这是...三日前留下的。”公输墨声音发颤,他手中的傀儡“铁剑仙”正在分析剑气残留:“剑气中蕴含的生魂之力尚未散尽。”
紫阳仙宗的沈青突然指向天空:“你们看!”
众人抬头,只见笼罩乾元山的云雾中,隐约浮现着无数半透明的身影——那些都是太乙仙宗弟子的残魂!他们保持着生前的姿态:有的在练剑,有的在打坐,甚至还有几个孩童模样的魂魄在追逐嬉戏。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魂魄的面容都带着诡异的微笑,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
青冥子试图冲向院外,却被无形的屏障弹回。空中响起那个元婴执事冰冷的声音:“未得允许,不得擅离。”
玉霄门的冷月仙子尝试用玄冰剑气破开屏障,剑气却被反弹回来,险些伤到她自己。公输白咬牙掏出三枚霹雳子:“让我试试...”
“住手!”萧云河厉声喝止,“你想害死大家吗?”
夜幕降临后,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赵酉吉在厢房内打坐调息,忽然听见窗外传来脚步声。他透过破破烂烂的窗帘,看见一队提着灯笼的“修士”正在院落之外巡夜!灯笼幽绿的火光下,他们的影子在地上拉长变形,时而分裂成七八个,时而又融合成一团。
领头的修士突然停下,脖子以不可能的角度扭转锅里,直勾勾“看”向赵酉吉所在的窗户。赵酉吉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心怦怦直跳,立刻转过了脑袋屏住呼吸,刚刚他看见那人的瞳孔里跳动着与灯笼相同的绿火...
次日清晨,胆大的修士开始探索院落中的其他地方。
赵酉吉在厨房发现灶台里的炭火尚有余温;南宫恺在长老的居所内找到了一本记账用的玉简,最新记录日期赫然是“仙历九千七百六十二年三月初七”——正是太乙仙宗覆灭的前一天!
众人四处探寻之时,萧云河虽然不敢离开院落,但他心中焦躁不安,迫切想要探查院落之外的周围环境。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太初紫阳仙功》运转,一缕缕淡紫色的太初紫气在经脉中流转。他小心翼翼地催动法力,身形缓缓升空,却始终保持着谨慎——头顶上方那层赤金色的九龙神火罩如同天幕般笼罩着整个乾元山,九条赤金火龙在罩壁上缓缓游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不能超过二十丈......”萧云河在心中默念,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曾在宗门典籍中读到过,九龙神火罩乃是上古至宝,即便无人操控,其威能也足以将靠近者焚为灰烬。他控制着飞行高度,恰好停留在距离神火罩安全范围的下方。
升至半空后,萧云河终于能够俯瞰四周。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震——他们所在的内门仙苑位于乾元山半山腰处,由数十座呈八卦形布局的院落组成。这些院落虽然规模宏大,却处处透着破败:琉璃瓦残缺不全,雕梁画栋褪色剥落,曾经精美的玉石栏杆断裂倾颓。
放眼望去,整个乾元山更是一片荒凉。山间错落有致的琼楼玉宇大多已成废墟,只剩断壁残垣倔强地矗立着。
那些曾经仙气缭绕的亭台楼阁,如今檐角挂满蛛网,朱漆剥落,金粉褪色。更令人唏嘘的是山间那些干涸的溪流——河床龟裂,曾经流淌着灵泉的沟壑如今只剩下灰白的鹅卵石,偶尔能看到几株枯死的灵草倔强地立在干涸的河床上。
萧云河的目光扫过远处的主峰,那里应该就是执事长老提到的“乾元殿”所在。隐约可见一座气势恢宏的殿宇轮廓,但殿顶的琉璃瓦已经大片缺失,在阳光下反射出斑驳的光影。更远处,几座偏殿已经完全坍塌,只剩下几根巨大的石柱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这就是沉沦千年的太乙仙宗吗......”萧云河喃喃自语,心中五味杂陈。他注意到山间有些地方的禁制仍在运转——几处看似普通的石壁上偶尔会闪过符文的光芒,而某些看似安全的区域实则暗藏杀机。
这让他更加确信,那些“接引使者”绝非真正的活人,很可能是太乙仙宗某种古老的禁制所化。
就在他准备降落时,突然瞥见内门仙苑西北角的一处偏院中,似乎有黑影一闪而过。萧云河心头一紧,急忙凝神望去,却只见荒草丛生,再无异常。
“看来这太乙仙宗内,除了我们这些外来者,还有其他东西在活动......”萧云河暗自警惕,缓缓降回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