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小的一天（1/1）
人群里有人问到：“你这么年轻就做父亲了？这真是你女儿吗？”
“怎么证明？”
有人对羽天说：“小妹妹，你说，这是不是你爸爸，不要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羽天在众人的声音中摇了摇头。
榭夕：“…………”
“果然是人贩子！”
“快，别让他把孩子带走了！”
就在众人要动手以前，羽天开口了：“他是我哥哥。”
羽天说完自己都愣了，这个软萌软萌的声音……
终于在一番折腾下人群散去，榭夕抱着羽天翻了个面，让她面朝自己，然后盯着羽天的脸看了一会儿，偏头在那傻笑。
羽天：………………
羽天趁着这功夫也打量了他一下，他没有缩水，还换了套衣服，一件卫衣加一条黑色长裤——怎么看都像个高中生，刚刚还说是她爸……谁信啊。
这家伙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呀！
羽天借着被抱起来的视野随便观察了一下四周，现在是白天，路上是来往的行人，街边的一家餐馆有个大叔在吆喝……
羽天正看呢，头顶上传来榭夕的声音：“羽天殿下，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是在幻境里经历了什么吗？”
羽天注意力在周围环境上——这些似曾相识的环境，听到这话心猛得跳了一下，抬起头时语气里有少有的慌乱：“这里不是幻境吗？”
榭夕好像没明白羽天这么问的理由，老实回答：“对啊，这是现实世界啊，这是我们家附近的一条街。”
这话对羽天而言不亚于五雷轰顶，脑子在一瞬间就变得空白，但随即又充满疑惑——她不是进幻境了？这是现实？难道她没进幻境？但她魔力怎么消失了，身体也变小了？…………
“羽天殿下？羽天殿下？”在榭夕的一阵焦急呼唤中羽天才缓缓回过神，理了下思路开口问：“你在幻境里经历了什么？”
“就进去了，然后里面有个怪物，打败它后我就出来了。出来时我是在家里，那时已经是白天了，但我联系不上殿下，于是换了身衣服就出来找了，然后就在这里看见被人围住的殿下。”
“那个怪物，厉害吗？”
“实力一般，就是个头有点大。”
所以那个幻境就榭夕来说不危险，她的实力不会比榭夕弱，那为什项链把她带出去了？而且现在她还……
是幻境的影响吗？但榭夕怎么一点事没有！
还有她进幻境后经历了什么，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两人在一番研究后，决定——先给羽天换身衣服。
“羽天殿下，试试这套吧。”
在服装店里，羽天坐在椅子上还在思考，闻声抬头，视线落在榭夕手上的衣服——一件卫衣配一套短裤，本来挺正常的，但卫衣的帽子上有两只特长的兔耳朵，短裤后面还有个圆圆的兔尾巴。
羽天不自觉瞪着大眼睛，果断回绝：“不要。”
假如她没变小，那现在的动作和声音一定是很有威慑力的，但没有如果——还怪可爱的。
榭夕轻笑了一下，又拿了件前面有个大蝴蝶结的粉色蓬蓬裙：“那这件呢？”
要不是这个服装店人有点多，羽天就要直接开骂了。
看着椅子上的小女孩黑了脸，榭夕微微弯了弯嘴角，单手拎着衣服朝人走。到羽天跟前时，空出来的手一把把人拦腰捞起，然后走进更衣室，放下衣服，拉上帘子。
“你想干嘛？”羽天现在双脚悬空，双手抓着榭夕抱着她的那个胳膊，软萌的声音里却夹着一丝寒意。
榭夕把人放下，自己蹲了下来让自己的视线与羽天平视，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羽天。
羽天和他对视了大约有半分钟左右吧，羽天在某人渴望的眼神里皱眉道：“不穿。”
榭夕还是沉默地看着她。
羽天的亦是沉默地盯着他。
“我换，你先出去吧。”羽天突然底下头，出乎意料的松口了。
榭夕紧绷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下来，忍不住唇角上扬：“那我在外面等你。”
更衣室就剩羽天一个人了。她看着那两件可爱的衣服，纠结了一下，手伸向那件兔子装……
羽天换好拉开帘子，看着更衣室门上的镜子陷入沉思——大眼睛，小胳膊小腿，圆圆的脸颊，微微侧身还隐约看得到耷拉在身后帽子上的耳朵……啧啧，镜子里的这个人，看着最多五岁。
羽天在镜子里看见榭夕朝自己走来，转过身抬头无声地看着他。
榭夕走到羽天跟前，蹲下，伸手把她的垂在身后的帽子拉上，又把兔耳朵放在她头两侧才满意地喃喃：“真可爱。”
“………………”
羽天转过身：“我去换了。”
“等等。”
羽天闻声回头，就听见“咔嚓”一声。
这家伙，还拍照！
羽天看着蹲在眼前的少年一脸满意地欣赏手机照片，想说什么但只是微微动了动唇，没发出什么声音。
但这些微表情还是被榭夕尽收眼底，他笑着走到人跟前，蹲下捏着她的脸：“生气了？”
羽天别开脸：“没。”
“那我们换下一套？”看似是个问句，其实是个陈述句。
羽天没说话，又进了更衣室……
最终，可能是榭夕良心发现吧，他最后给羽天买了件中规中矩的短袖和一条短裤。当然在那之前羽天被迫试了很多衣服，还被那个无耻的混蛋都拍了照。
出了服装店，榭夕提议道：“我们去吃东西吧。”
羽天回答得意外的干脆：“好。”
就这样，两人这一天下来逛街吃东西，过得好不快活，而且羽天对榭夕的诸多提议都答应得很爽快——
“羽天殿下，我们去玩游乐场吧。”
“好。”
“玩过山车吗？”
“嗯。”
“要不要一起拍个照？”
“可以。”
…………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了，此时两人正坐在摩天轮上，这视野正好可以看见外面天上挂着的一轮圆月。
羽天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远，耳边突然传来榭夕的声音：“羽天殿下今天开心吗？”
羽天头也不回地反问：“你开心吗？”
榭夕应得很快，脸上也挂上了笑容：“当然。”
“开心就好。”羽天还是看着窗外，语气淡淡的，好像在想什么事情，那深沉的表情和她现在的孩童模样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快到最顶上时，榭夕又开口问：“羽天殿下不开心？”羽天没回答他。“那我该做什么你才能开心呢？”
羽天终于回头了，看着他的眼睛，嘴角有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如果能保证榭夕的安危并让他离开幻境，我会很开心的……”
羽天顿了顿，缓缓吐出最后两个字——
“陛下。”
此时，摩天轮到达了最顶端，一瞬光从玻璃透进来，静默地照着榭夕脸上那个僵硬的笑容。
摩天轮开始下降，光从榭夕脸上转移到羽天脸上，她的脸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黑暗里，亮着的那半张脸可以看见她微扬的嘴角。
榭夕很快反应过来，收起一开始的震惊，变回一副轻松的模样：“这要看他自己了，我无能为力。”
羽天一脸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这是您的幻境，糊弄谁呢。”
榭夕换了个姿势继续一脸轻松：“什么时候发现的？”
羽天饶有兴趣地反问：“发现什么？是发现您不是榭夕，还是，这里是幻境？”
“榭夕”似乎没想到羽天会这么问，脸上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惊讶，尽管很快就以笑掩盖过去了，但还是被羽天捕捉到了。羽天看着他，回答地毕恭毕敬：“假如您问的是前者，那是在您让我换那些衣服时候；假如是后者，是在刚刚。”
“榭夕”听到这里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心里暗暗道敢情这小姑娘刚刚是诈他呢。
与此同时，“榭夕”周围发出耀眼的光，羽天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待睁开时，少年已经完全变了样——现在眼前的人，银色的短发，脸上不难看出一些岁月的痕迹，但透过痕迹也不难看出他的英气。而且——这男人的眼睛是金色的——羽天的眉眼几乎生得和他一模一样。
羽天好久没看见这张脸了，久到只剩脑海里有模模糊糊的印象，此刻看着他，那个模糊的印象逐渐变清晰，与眼前的人重合。
羽天盯了他良久才用尽量缓和的语气开口，却难掩颤抖的尾音：“您怎样才能放了榭夕？”
眼前人像没听到她的问题一样继续抛出疑问：“你又是怎么发现或者怀疑这是幻境的？”
羽天咬咬唇，组织了一下语言：“因为脸。我们周围出现过很多人，但假如仔细看，就会发现其实很多人的模样都是相同的。就像的服装店的售货员，她和当时玩过山车时坐在后面的那个女子长得一模一样，还有好几个着装不同的人都和她顶着一张脸。”两个人长得像都可以算是很巧合的事，何况这么多人，而且不是像，是一模一样！
羽天说完就听见了两声拍掌声，接着就是一阵赞许：“真厉害呢，这都被你发现了，看来下次这些幻境里的NPC我也得好好对待了。”
此话结束，仓里恢复了死寂。
摩天轮的小仓里一切都像静止了一样，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一动不动，只有透过透明玻璃射进来的光影变化在暗示着时光的流逝。
良久，羽天开口：“您要怎么样才能放了我们？”
“我可以放了你，但榭夕嘛，”说到这男子顿了顿，看见羽天眼底浮现的紧张才继续下文：“就要凭他本事了。”
羽天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他要做什么？”
男人轻笑了一声：“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之前？羽天开始回忆他之前说的话……
打败怪物！榭夕要打败怪物！
见羽天满脸恍然大悟的模样，男人满脸笑意地补充道：“失败了就永远困在幻境里喽。”
闻言，羽天低下头，片刻后，抬头，眼里满是平静：“你放了他，我可以留下。”
“这么不相信你的小侍卫？”
羽天无视了话里的讽刺之意，一脸平静：“是太相信您的心狠手辣。”
对面被呛的一时说不出话。
但话题很快转移了，男人懒洋洋靠着椅背，有点居高临下的意味：“你又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羽天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问，回答地很快“您误会了，我不是和您谈条件，是请求。”然后又郑重其事地：“请您放过他，我愿意替他留在幻境里。”
男人挑挑眉：“他对你就这么重要？”
“还人情而已。”羽天眸光暗了暗，脑海像PPT般闪过一幅幅画面，到处都是鲜血，小女孩瞪大的眼睛，利剑的寒光……
羽天沉默地低头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
羽天突然感觉眼前一片亮，她睁开眼睛，看见摩天轮的门变成了传送门的通道，把这个小小的房间照得亮堂堂的，接着男子就开口了：“去找他吧，通过了你们就可以一起离开了。”
羽天有点不可思议地抬眼看了他一眼，但对上他那双看不出情绪眸子，还是没多问什么，起身走进传送门。就在传送门启动的最后一刻，羽天鬼使神差地转过头，看见男人的嘴唇在动，但听不见声音，但怎么觉得他的表情看着怎么有点……难过？
羽天回过头，无所谓，不重要……
传送门关闭，摩天轮里重新暗了下来，男人眼眸里的光也暗了下来，看着窗外的情景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