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1/1)

一声狭长的唢呐声响起将人群的注意牵引到戏台上,铜锣声、笛声接连响起又戛然而止。

沉重的鼓声如惊雷般炸响,天就像要被震掉了一样,“哇呀呀呀呀呀呀呀”与那鼓声一般响起。

对戏剧没什么兴趣的刘君临东张西望打量这附近的人群,发现这些人居然业并无异常,看来老和尚和后面的傻大个还有进村看见的那些人并非常态,但为什么这些看起来正常的人并未发现这两人身上的异色,老和尚看不出还情有可原,当这傻大个未免太过明显满背武器,扭曲铠甲,这些人就好像没看见一样。

突然一旁的学塾少年疯狂摇晃这刘君临叫道:“快看啊君临,霸王来了。”

只见那哇呀呀呀声结束后,一位脸上涂满白色颜料其中眉、眼、鼻用黑色颜料着重绘制使其不怒自威,顶冠盔帽双生龙红球随与面怒姿,身着墨染平金绣,绣的服龙贴形动,手持一柄霸王枪打的神让鬼也哭,而那庞大身材与身后大傻子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霸王在台上舞的长枪虎虎生风大开大合,只见其面容一变如气山压跃起那短兵交地,顿时四面八方涌来各式各样衣着戏服的将军,刘君临以为自己眼花了,那群人并非是从幕后走出,而是‘四面八方’走出从空气中凭空冒出来一样。

少年站起举目远望,宋景看一旁的少年站起,大声笑道:“是吧,我最爱这场了,霸王威武。”

刘君临震惊的向一旁宋景询问道:“你们这里演戏一直都这样吗?”

宋景看着刘君临那震惊的表情诧异道:“怎么你们那不这么演吗,我们这都这样演的。”

听言少年坐下可目光却再也挪不开了,在自己那如凤毛麟角般的修行者,在这反倒是稀松平常,少年不自觉的再在心中呼唤了声:“拓跋。”

许久仍旧无人回应,少年的心彻底死寂,看来自己是彻底迷路了,彻底回不去了,在一个一无所知的地方度过余生,这个本已有二十于年岁数的少年郎,有水流不知的就点点滴滴的从眼角滑落,宋景连忙卷起袖子给刘君临擦拭眼泪:“怎么了兄弟,今天都还没到‘别姬’啊咋哭了。”

文正也贴过来细声询问不过本就细小的声音给一旁的戏曲声一压,二人就什么都没听见,倒是一旁的老和尚看见刘君临在哭,一把推开坐在一旁的两人向刘君临靠去,而两人如倒栽葱一样后仰下去宋景大叫道:“哎呦我去。”

老和尚摸这刘君临的脑袋:“这是咋了,咋好好的哭起来了,是不是宋家小崽子欺负你了。”

而台上那霸王停下动作,四面涌来的人群消失,看向刘君临与那湿润的眼睛四目相对,什么这娃娃被我给吓哭了,什么情况才刚刚开场,咋回事啊这是。

见台上戏子停下动作,台下那老妇十分亲切的出声询问道:“咋停了,二牙子。”

那台上戏子指这一个方向道:“回柳家奶奶,那边有个娃娃被俺给哈到了。”

那柳家奶奶颤颤巍巍的扶这桌子站起看向后方的刘君临,笑着挥了挥手示意刘君临过去,见到一旁得村长责怪道:“你这汉子,一看就是你把那小娃娃弄哭了,快带过来让姨好好瞧瞧。”老奶抬头示意戏子继续。

老和尚将少年带到老奶奶身边,举起那形同枯槁的手擦去少年那眼角的两行清泪,抬手向村长的屁股轻轻的打了打,边打边说:“不知羞,不知羞,小娃娃莫要哭,看奶奶打不休羞。”

被打的老和尚,这力度自然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但还是张口轻声道:“哎呦老奶冤枉呦,俺可没欺负这小娃娃。”

一旁的老和尚说的话老妇人对此无动于衷,自顾自的对着少年郎问道:“为啥哭啊,娃娃,有啥可气的跟婆婆说啊,婆婆给你做主。”

听言少年那本来稀疏细雨如乌云压境般雷雨打下大哭道:“我…想…回家。”

那柳家老奶抬头,眼神从慈祥变为毒辣视乎要将老和尚整个吃了。

见柳家老奶的眼神变化老和尚急忙辩解道:“哎呦太奶别这么看我啊,这孩子是个有村外林子里捡的,瞧他好像迷路了就先带回来,到额家先呆这不是,不然让孩子一个人自个呆林子里?姨你也知道那林子里晚上可有精怪嘞…”

那柳家老奶听完来龙去脉示意一旁晚辈再搬来一个座位,让少年坐下安慰道:“哎呦哭红了小脸,没事孩子,明个做完寿,婆婆送你回去,婆婆老了这点本事估摸还是有的,婆婆初见你就知道你不是本乡人,穿的古灵精怪的都没见过…,好了现在好好看戏啊,桌子上零嘴瓜子随便吃。”

听这老奶应承,刘君临顿时洪水止堤,由阴转晴渐露笑意,但表情实在说不出别扭。

看着少年这滑稽表情,柳家老奶顿时拍着他的头,笑道:“哎呦娃你这笑比刚刚哭还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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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傍西山,台上霸王身影与落日余晖重合披肩散发,凄凉无比,怒喝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唱罢,数柄长枪拔地而起将其高高举起,于那落日余晖错开没入黑夜中,高悬于落日之上悲壮场景台下观众无不动容,陷入这独属于霸王的悲歌。

“好!”

一声高声赞美打破沉寂人群,接连不断的赞美声响起,有人往台上丢各种东西,许多戏子从幕后中走出在地上捡这,而柳家老奶更是豪横掷出一袋子铜钱,抬上戏子连忙跃起用手里接住鞠躬道:“感谢柳家太奶,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柳家老奶毫不掩饰脸上喜悦:“给你们也摆两桌去吃吧啊,怪累的。”

柳家老奶站起望着身后笑道:“诸位明日,我这个老婆子大寿可要准时啊,晚来了可没得吃咯。”

拥挤的人群逐渐散开,从各个巷口街道离开,留着广场的柳家人开始收拾一地狼藉。

宋景与文正走向刘君临面前告别回家:“再见喽,明天见。”

而不知哪里冒出的小女孩在桌子上风卷残云,柳家老奶望这刘君临笑道:“娃子,不早了不然留咱家吃个饭吧,算算起来你姓刘我姓柳咱千年前未分姓还是一家嘞,你还得叫我一声奶奶嘞…”

哎呦,一旁老和尚望这天色已晚高呼,坏了家里老婆子还在等嘞,这都几酉时了,不知东街的老杨头还有没有肉,即便有肉现在回去也太晚了。

老和尚凑到正说兴头上的老妇人身边轻声道:“柳奶奶,天色不早了咱要回去了,君临肯定也得跟我回去,您看。”

看着这面容是实在猥琐的村长,那老妇人并没有给出好脸色,转头对着少年笑道:“娃娃,你要和村子回他家,还是呆在咱这。”

刘君临思索片刻就给予答案:“跟村长一同回去,先答应村长的。”

见少年给予答案是去村长那,老妇也不恼,反而眼神愈发欣慰笑道:“哈哈哈,既然小娃娃不想留奶这,咱也不强留‘立哥儿’来,去炊房里给村长去几斤明天做寿用的肉,给他们回起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小后生一把年纪了还是不着调,行快回去吧别让你媳妇等急了。”

一位青衫中年提着一条用柳条捆住一端的猪肉到老和尚面前示意其拿下:“给,村长半肥瘦的。”

和尚接过递来的猪肉,感谢道:“谢了,柳家太奶,那咱就不扰你了咱先走了。”

和尚将一旁还趴在桌子上暴风吸入的女孩抱起时少女又顺手抓起几个糕点,老妇人笑了笑:“都拿去也不碍事的。”

与柳家老奶道别后老和尚便带着,刘君临与身后叼着个竹筷的傻大个往来时的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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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儒士望这房门禁闭而屋顶却漂出捋捋青烟的破败屋院内,对屋内轻声道:“老朋友做客,不请进去坐坐吗。”

不一会,门后传来脚步声,那破败木门也应声打开,见来人屋内面纱女子笑道:“呦什么风,孔大夫子都被引来了,怎么我家汉子,做了什么有违宗法的事将您引来…”

儒士见美妇如此惺惺作态也不恼怒,笑道:“你知道我来这,要做什么,千年前你我与此方小天地所在众人联手布下后手,今日出现于在下私立学塾外,还碰巧与你夫君一同结伴,这未必有些太过明显,你我作为村内为数不多清醒之人,说话也无需多做遮掩,你知晓我今日来,是为何事。”

面纱女子轻笑道:“‘夫子’!你还真是‘直言不讳’啊!您就不怕天塌了吗?”

中年儒士不做回答反而反问:“就让我这样一直在门外站着?这样不好吧。”

女子让出一条路,儒士从其身边走入小院,自然坐在院内小圆桌旁,而女子也并不理会中儒士走进屋内揉起面来。

儒士坐在院内感慨道:“昔日平金郡长公主,竟愿屈身做起凡间市井小民之事,着实令人钦佩。”

妇人并未停下手中动作:“怎么,孔夫子,晚上是想留下,吃饭啊。”

儒士笑道:“正有此意,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先聊些正事,就如我方才在那人出现后就已感受到外界已经有几道目光在观察此处,外面是否有些太急于让他了解这个世界了,拔苗助长,急于求成并非好事。”

女子叹息,轻声无奈道:“夫子有本事啊,去与外面那几位好好说道说道,现在你们皆只是在此地苟延残喘罢了,在哪位未成长起来,我们一踏出这片天地片刻就会神消玉陨,外面的事我们无法插足,他们如此之早,将他带来定有其深意。”

儒士面容中难以置信的带有了几分怒意:“事需缓急,欲速不达也,如此急迫只怕顺了那群人的心了,现在应将那少年尽快送回,使其循序渐进,按照天然本性去成长,让他自己去感受世界宽阔,修行一途最需要的便是亲身感受…,而并非再次与我等几个老不死的待在一起,走老路。”

屋内女子叫骂道:“什么啊,叫你几句好听的就找不到北了,什么走老路,我觉得能再见到‘他’我就已经很开心了,不过的确有些操之过急了,至少也要到半山腰后送来,刚刚柳家老奶奶已经和我说了,明天陪她过完寿就送那孩子回去,柳奶奶一年不如一年了,你知道今天知道他来了有多开心吗,好久没见过奶奶笑的那么开心了…”说到此时女子声音都带有些哽咽。

儒士不做回答只是轻叹一声。

女子在屋内,下面捞面一气呵成用白布将面盆盖上,便就等待叫那“自家汉子”去打的几两肉回来做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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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抬着女孩与少年大壮一阵小跑,中途累了也不敢歇息,只得猛吸几口气再用尽强力跑去,在身后跟这的刘君临只觉奇怪,为什么不施展刚刚在村外缩地成寸的神仙本领,反而要这样如凡人一样在地上奔跑。

老和尚抬头看了眼已经完全下山的太阳回道:“君临啊,不是咱不想用只是在这用,会被俺媳妇骂,嘿嘿。”

听了理由少年一阵无语不知怎样应答就不做回答了。

终于在众人的不断奔跑下看见了一扇早已打开的院门,门口站着一位手持擀面杖的婀娜妇人,棍子在手中拍打似乎就在等着他们来此受罚。

那手持擀面杖的妇人见到,一行人跑了,顿时一个前冲,“姨姨生气啦!”趴在老和尚背上的小女孩双脚一登从背上挣脱下来,就在跳下的瞬间,只见那妇人右手一个横扫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老和尚脸上,左手拿着擀面杖由下往上一个突刺,老和尚顾不得脸,急忙双手合并护于腹前挡住那上刺袭来的擀面杖,随即大叫道:“哎呦,谋杀亲夫嘞!”

那妇人并未停下手中动作,眼神毒辣道:“叫你买个肉买到了夜半三更”又是一个双指递出插向和尚眼睛,和尚是防不胜防,被插了一结实:“傻子,快把肉给你姨呀,哎呦我地眼呦。”

见和尚在地上疼的发颤,傻子颤抖的把肉拿给那婀娜妇人:“给…姨…”

那妇人接过肉,扫了眼所有人,随后冷冷开口说道:“进来,等着吃饭!”径直走进进屋子。

傻子连忙过去将村长服起一天走进院内,而早已在院内桌前等候的中年儒士轻声笑道:“哎呦老村长吃你家一碗面,都快赶上夜宵了。”

村长一手摸脸一手捂眼睛,突然听见有人喊他,双手互换一不小心就打结了。

眯着疼痛的眼睛看向桌子一旁端坐的中年儒士,说道:“诶你怎么来咱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