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塾(1/1)
刘君临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由黄土垒起的低矮院墙,无需垫脚便可以看见院内场景,由几片菜地与一座低矮的土房组成,对比先前进村各式各样风格的建筑,这土房并无任何新奇之处。
刘君临左摇右晃的打量,只见房门从内而外打开,一位女子从中走出。
那老鬼隔着院墙将头探出,憨笑道:“媳妇快给咱开开门”。
光从外表而言这女子和常人无异,但带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令人觉得那面纱下绝对是一副绝世容颜。
但刘君临并不这么想,打从进村来,除了那个小孩,就没见过其他正常人。
那面纱绝对是要遮掩什么。
那面纱妇人慢步走到院门打开,扫了一眼众人道:“哪里捡的小孩。”
那老鬼走向面纱妇人,表情十分谄媚笑颜道:“这是俺村外看见嘞蛙,大壮把这娃哈到嘞,瞧着也不像咱这地方的,怕一个小娃娃人生地不熟的给丢嘞,用刚好要到晌午吃饭,这不就带回来吃口饭”
说罢那老鬼便要走入院内,却被那面纱女子一推又倒退出来。
那老鬼不解:“干啥嘞,推俺干啥。”
面纱女子眼神极为不屑的撇了下老鬼怒斥道:“自个带客人来家,不知道去老东头那打两块肉回来?!”
老鬼摸了摸口袋表情极为羞涩道:“面汤也不错嘞,俺那时候过年有面条吃就是好年景嘞。”
面纱女子右手揪起老鬼的耳朵如寻常街边夫人教训丈夫不耐烦道:“你个老鬼,前几天不是给你几两银子呢,是不是又买烟抽了,都和你说了少抽点那玩意。”
说罢右手便要动手,那老鬼说是迟那是快急忙双手接下那女子正要打来的手,将女子拉到门后关门试图包下脸面。
一旁小孩立刻跳起,爬上矮墙将头伸入院内望向门后老鬼。
小孩笑嘻嘻盯着门后道:“大哥哥有好玩的嘞,快来瞧,咱姨教训北可不惜力嘞。”
刘君临听到此番话倒也想看看这等厉害老鬼是怎样被教训的,也跟上将头探出望向门后。
只见那老鬼跪在哪面纱女子面前,悄咪咪得说着什么,而那女子声音便无如何掩盖,如骂街泼妇般与其相貌若差实在太大,这样显得那老鬼刚刚的关门行径就实在是多余,如同掩耳盗铃。
只见那女子从袖中拿出两块银色物体砸向那老鬼脸上,老鬼弯腰去找,便站了起来。
小孩跳下矮墙收起刚刚的讥笑表情说道:“快,北北要出来了。”
门打开只见,老鬼那本就怪诞的都脸添上了些许彩头,老鬼刚刚出门便急忙要带门门口一行人离开。
与他一同走出的还有那面纱女子。
刘君临要走时眼睛偷偷瞄了下那面纱女子恰好与她眼神对上,在刘君临挪开视线时,那女子眼神却未移开,那眼睛仿佛在看一位许久不见得故人。
那老鬼边走把玩着手中那两粒如视珍宝的银块,撇眼看了看一行人,便将银子塞进怀中。
有了银子老鬼说话也有足了底气腰都直了些高傲道:“咱带你们去村东头逛逛想吃啥咱就买。”
“好耶!”小孩手舞足蹈的边走边跳了起来。
那傻大个慢了半拍在路上也如那孩子般手舞足蹈。
老鬼手搭在刘君临的肩上说:“这还多亏了你北北我的面子,晚上有肉食,还不快谢谢北北。”
刘君临望着那脸上挂彩的老鬼也不知该如何说只能不温不冷的说了句:“你的面子真就挺大的。”
老鬼笑嘻嘻道:“那必须的也不看是谁的面子。”
而在身后院门处那女子视线从未转移,痴痴的看着刘君临的背影怔怔出神,黯然神伤自言自语:
“真的,要这么急吗?!”
就那么一直看,直到一行人背影消失在末尾的拐角处,那面纱女子便退回院内关起院门,走向厨房准备和面准备晚上要吃得面食。
说来也怪,这村子倒是大的出奇,走了好一会也没到,那老鬼口中的村东头。
倒是那老鬼边走边吹嘘他在家时的地位,生怕刘君临这个外乡人瞧低了他。
而那小孩是老鬼说一句笑一句。
每次小孩笑,那老鬼倒都不恼只是撇撇眼瞪眼示意小鬼别笑。
一路穿街过巷,经过一座房屋时屋内传来声音宏亮中年男子声音:“人之善,人何恶,人之本性是谓何?”
只见那老鬼蹑手蹑脚踱步移步向墙边将耳朵贴在墙上,向一行人挥了挥手,示意一同靠到墙边。
那小孩示意那高傻大汉将她抱起,大汉嗯了嗯,便将那孩子抱起放在肩上,这院抢虽然有些高约莫两三米,但大汉本就高大额头已与院墙平高估摸垫垫脚便可看见院内场景,而站在哪大汉肩头的小孩便可将院内场景一览无余。
那大汉伸手示意刘君临踩上去,经过一路相处刘君临对这大汉倒已无任何惧意,相反这大汉与外表凶戾模样截然相反,所做所为皆由本心,如初生稚童般清澈如白纸。
虽然刘君临对院内场景并无好奇,但这大汉邀请也不好拒绝,他便才说站上那大汉庞大的手掌上。
大汉将刘君临举动右肩示意刘君临站上去。
然而就出现无比滑稽的一幕,一个老头听墙角,一个大汉听不懂站在墙前呆立如面壁思过,而其肩头左右各一人双手趴在院墙上,双眼院内。
院内布局极为简单,几个桌子排排布局,每张桌子个有两名学生席地而坐,正中单独摆放一个桌子,夫子便在正中的桌后对着面前第二排的一位学生正发起问题。
那学生站着思索片刻回答:“孟子曰:水信无分于东西,无分于上下乎?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人性本善发呼本性,即便行恶也并非个人意愿皆因外物干扰。”
“但荀夫子又言: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荀夫子认为人性本恶,行善者皆因自身后天恪守陈规学习而来。”
“但荀夫子与孟夫子虽观点不同,却皆言以礼恪行。”
“所以学生以为,人无性!谓无善恶,皆由自束,以礼立行。”
老夫子发声:“不错又错,却有大误!人性非理不可寻常定论,启正此言甚好却纰漏甚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贤亦有私,人怎无性!”
“人性本私,善恶兼并。”
言罢
那老夫子便瞟了眼趴在墙上的刘君临,叹了口气对这门口喊道。
“老不羞,要听文,进来便是,这般做法倒显得我小气。”
刘君临听着好奇,正要低头翘那老鬼。
低头一看,只见一块蒲团在旁。
刘君临惊讶抬起头,刚好撞上那老夫子的眼神,只见那老夫子正对面上下打亮自己。
而自己正端坐在哪私塾中。
刘君临转头看向墙上那小孩,还爬在那墙上,只有自己进来了。
刘君临不禁后怕浑身冷汗直冒,正要站起向门走去。
一道和蔼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打断了他正要起身的动作,将刘君临思绪拉回到眼前。
“孩子,面生啊,哪里来的。”
刘君临一转眼与那老夫子四目相对。
不等刘君临回复门外的老鬼便先张口回答说话:“那娃娃是俺在村外的林子捡的,咋样俊哈。”
老夫子站起走向门口,就当那老夫子走到门那一刻门竟自行打来,下的趴在墙边的老鬼一激灵。
“你这书呆,吓额干甚?”
那老夫子在门内看着那老鬼责备道:“你这老不羞,要听便进来听,带着娃娃趴在墙上听是干什么,摔下来怎么办。”
那老鬼一脸谄媚的回答:“这不是刚从林子里回来,进去不是也怕污了屋子不是?正巧我家婆姨给了俺几两碎钱叫咱去村东头找那陆屠夫切几块肉打打牙祭不是?俺那婆姨脾气你也不是不晓得迟了怕是咱爷几个都捞不着好……”
老鬼顺势怯手怯脚走至门口,看向刘君临朝刘君临招了招手示意他出来。
那老夫子转头看向正要站起的刘君临欲言又止。
老夫子踱步走向刘君临。
刘君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老夫子面带笑容拍了拍刘君临的小脑袋问道:“方才那场辩论,听得如何。”
刘君临眼神清澈低头,轻声道:“没听懂。”
顿时四处学子叽叽嘎嘎小声议论些什么,刘君临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老夫子仰头开怀大笑,那宏亮的笑声在学塾中四处回荡将那议论声压下喊道:“安静!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知者言其言,不知者答其惑,你们看来方才辩论收获颇多?便是迫不及待各自将心中之言讲与四座。”
夫子抬手又轻轻的拍了几下刘君临的小脑袋笑道:“去吧孩子,那老不羞待会急了。”
听言刘君临羞红这脸便小跑至门外与那老鬼汇合。
小孩从那大高个身上跳笑,那老鬼连忙,一个小跑想接下小孩,却恰好与小孩错开,脚一滑一个跟头二人同时摔在哪青石路面。
小孩屁股着地忍不住疼边哭边喊:“呜呜呜~北北你干什么。”
而那老鬼摸着脸哎呦哎呦坐在地上,一转头那本就挂彩的脸上又添了几笔老鬼苦哼哼道:“哎呦丫子,你北我不也摔了个实在,哎呦哎呦…”。
两个人一个在地上摸这屁股,一个摸着脸,那场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就连刘君临也忍不住笑出声。
那老鬼见刘君临笑,倒是也想笑可那脸一笑就痛,怎么都笑不出来只能憋出个似笑非笑比哭还难看的奇怪表情。
顿时刘君临本是微微笑看着表情,那表情如黄河决堤倾泄而出,怎么止也止不住。
瞧着刘君临笑,那小孩蹦的一下跳起来如同刚刚无事发生的,咧嘴笑道:“哈哈哈哥哥笑了,哥哥笑了。”
刘君临看小孩没事连忙关心道:“屁股不疼了?”
那小孩蹦蹦跳跳的跑到刘君临面前,又这一双纯洁无瑕的大眼睛扫了眼刘君临,嘻嘻笑道:“没事的,骗北北的,嘻嘻嘻~”
随后便就蹦跳的朝路口跑去。
那老鬼见罢扶了扶那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一瘸一拐的追上那孩子,伸出一手正要那女孩的后领,那孩子一个低头闪身叫那老鬼抓了个空,老鬼哀怨的对那女孩叫道:“哎呦你这招瘟的死丫头,别瞎跑待会又招祸嘞。”
看见二人互相追赶逐渐走远,刘君临也连忙小跑跟上,不忘叫上一旁还在痴傻面壁的傻大个。
傻大个见都跑光了,也左右两脚并用,跟个僵尸一样一蹦一跳的跟上来滑稽急了。
而不知何时那老夫子已站在门口,远眺这一行人离开的背影,如之前那面纱老妇般喃喃自语:“庇荫千载,终有尽时。”
长叹一气望向门内学子,严厉苛责几句,却并未走入学塾,便嘱咐居学退堂,朝着刘君临一行人相反的方向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