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他好像有点生气了（2/1）
徐女士的电话轰炸持续了三分钟，这期间夏国栋只是低垂着头闷声不响，抿紧的嘴唇，时不时嗯嗯两声表示听到了。
挂断电话，夏国栋和警察做完最后的交谈，把一旁已经威风尽失的肖佳简单教育了几句，毕竟眼下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汇去评价这样一位染着黄毛对自己女儿下狠手的同龄人。
四楼聚集的人太多，警察只能先把涉事的几个人一并打包带回局里，虽然只是未成年斗殴，但也是需要正规流程的。
算上上一回的动物园事件，夏行行已经是第二次去警察局了，只不过肖佳显然比她对这里更加熟悉，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懒洋洋坐在椅子上等着来接她的人。
虽然在学校的时候傅嘉浪已经把情况和警察说过了，但是按照规矩，还是需要再复述一遍事情大概。
夏行行和傅嘉浪把这次的口供早就对过了一万遍，眼珠子一翻张嘴的频率都是一致的，大概如下：
（傅嘉浪）警察叔叔，是这样的，外头那个黄头发姑娘我不认识，我是陪我朋友在艺术楼上厕所来着，恰好遇见的，她向我打听了一下夏行行在哪儿，我也没当回事，以为认识的，就随便指了路，谁曾想呢，哎，怪我。
（夏行行）警察姐姐，是这样的，外头那个黄头发姑娘我不认识，她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好在值日，上来啥都没说就直接揍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没惹过校外的人，我这个人遵纪守法的很警察姐姐
听完他俩的供词，倒是和监控发生的情况一致，负责调解的警察姐姐叫来了吊儿郎当的肖佳问，“你为什么要打她，你们之间认识吗？”
肖佳嘁了一声，“不熟。”
“不熟你打人家？”警察姐姐显然不太喜欢肖佳那种跋扈的态度。
“看她不爽不行啊。”肖佳翻了一个白眼说。
夏行行本以为她会把姜陆一的事情说出来自保，自己还想了好多办法该怎么把姜陆一给摘出去，谁知道她对他的事情只字不提，莫不是怕陈年旧事再被搬出来讲就罪上加罪了？
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的警察姐姐显然也是心里有了判断了，在本子上匆匆写了几行字，直等到家长来了以后做进一步调解。
大概是十分钟样子，一个穿着风情的女人从门外进来，和她穿着不同的是脸上惶恐的表情和弓着背的身姿。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女人一上来就握着夏行行的手不停的道歉，不用猜也知道这应该就是肖佳的母亲了。
“姑娘对不起啊，我知道我没管好我的女儿，一会儿咱们去医院好好查一查去，医药费阿姨全包了，你要是有什么要求就提，大不了照样子把她也打一顿，我绝对不吭一声你放心。”肖佳的妈妈全程没有看一眼肖佳，甚至提出了以牙还牙的解决方案。
大概是没预料肖佳的母亲会是这个反应吧，夏行行有些惊恐的后退了，这母女俩是一个比一个疯。
徐女士风风火火进屋的时候刚巧看到了握着夏行行手的肖佳母亲，还以为她想要息事宁人不负责任，把包往边上一甩就要撸起袖子干架，还好傅嘉浪就坐在门口的位置，一下子冲上去抱住了徐女士，拼死不让她冲动。
拦得住身子拦不住嘴，徐女士的嘴巴连珠炮似的破口大骂，全是一些生僻词汇，听的一旁的黎语她们瞳孔逐渐放大不敢喘大气。
夏行行从来没见过徐女士生这么大的气，想开口阻拦，硬是插不上嘴，想着等她骂累了自己停下。
好在还有警察姐姐，立马上前阻止了徐女士的单方面输出，把完整情况再次复述给了两位母亲。
因为完全的优劣势，所以肖佳的母亲只有听命的份儿，她态度倒是诚恳，徐女士也没有了持续骂战的欲望，冷着脸。
大家都在忙着劝架的时候，夏行行发现刚才还黑着脸被她按在座位上的姜陆一不知道去哪儿了。
黎语和傅嘉浪都忙着劝架，夏行行示意自己出去找找姜陆一，他俩做着OK的手势替自己打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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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佳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拿到的自己电话，大半夜的打了七八个骚扰电话之后，姜陆一终于接上了。
“姜陆一~“电话那头的肖佳，听语气好像是醉了
“你到底要干嘛？“姜陆一语气不耐烦回答。
“呀，你头一回和我说这么多字啊姜陆一。我好开心啊。“肖佳这脑子也不知道铺的是哪一款回路，居然对他的阴阳怪气还喜悦上了。
姜陆一不语，心想着数到三就挂电话。
肖佳像是猜透了他心思，立马直奔主题。
“姜陆一。对不起。初中那次。我知道是我的错。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真的真的太喜欢你了，这可能就是得不到就想要毁掉吧。你就当我有病吧。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转校过来的时候嘛，我当时一个朋友都没有的，你是那个第一个主动和我打招呼的人。当时吧，我就喜欢上你了。我知道的，你不缺人喜欢的嘛，我知道的……“肖佳絮絮叨叨说的一大堆独白，消磨着对方的耐心，却又不愿意删减任何一个字，直到听见了姜陆一烦躁咬唇的声音她才重新开始说，“夏行行，她叫夏行行对吧。你喜欢她？对。你喜欢她。嗯……”
“你想干嘛。“这三个字一下子掐住了姜陆一的咽喉似的，窒息一般的恐慌和愤怒窜进了全身。
肖佳显然被他的语气吓住愣了一下，又立马故作轻松的说道，“急什么，想动她何必通知你，我又不傻。“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顿了顿说，”我要走了，出国，我妈给我找了一个新爹，今年又给我新爹生了个大胖小子，说是奖励我出国读书来着，我这个样子，居然还想让我读书，哈哈哈，也不知道他咋想的。“
电话那头肖佳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是笑出了声。
“姜陆一啊。这次真的是要再见了。“肖佳咬紧了嘴唇不让自己破声的说。
这一次姜陆一没有再抵触，沉默半晌回了一句，“保重。“
只这二字，好像是和她作别，又像是放下过去那段艰难的日子，那段被所有人指指点点编排是非却百口莫辩的日子，不过谁又没在这种无厘头的年级做过一些伤人的傻事呢，搞不懂爱的年纪却提前接触了喜欢这件事情，以为用最直球的方式就能赢得芳心，却又在失败的时候气急败坏的先声夺人毁了那件自己想要却得不到的宝贝。
那晚电话挂断，姜陆一头一次回忆起了头一次认识肖佳那天的事情，那天天阴的很，他照往常去操场找一块安静的地方画画，却发现自己平时常待的地方站着一个有些局促的女孩子，穿着自己的衣服，拖着一箱子崭新的书傻傻的站着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姜陆一上前指指天空对女孩说，“估计要下雨，你不走？”
女孩紧张的看着他说，“我……我不知道怎么走。”
姜陆一歪着头打量了她一眼说，“转校生？几班？”
女孩说，“初二三班。”
一听和自己一个班，姜陆一指着身后最近的教学楼说，“那栋，三楼，靠女厕那个班，现在是体育课，你先去二楼班主任办公室去找老师吧。”
女孩有些感激的看着他，姜陆一见她还傻乎乎站着，只能走开再找一处别的地方练习，余光里看到女孩站了一会儿往自己指的方向走去。
那时候的姜陆一只是善意之举，肖佳却是放到了心上。
本以为她打过这一通电话的时候就会彻底在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谁知道第二天居然又跑来找，姜陆一在洗手间对着镜子练习了半天想着这次一定要彻底断了她的念头，不管怎样也绝对不能把夏行行牵扯进去，谁想刚出来就发现肖佳人不见了。
再见面，就是满脸伤痕的夏行行和沾着她血迹的肖佳扭打一起，再然后就是警察，家长，围观的学生……
她明明得到了自己的一句保重，为何偏要去招惹。
警局的卫生间里，姜陆一把头埋在了流动的水里，试图用水温让自己清醒。
“姜陆一？你在洗手间嘛？”
夏行行问了值班的人说姜陆一在洗手间待了好久了，毕竟是男厕，自己只能站在门口朝里头喊。
大概喊了五六次样子，一头湿发的姜陆一从里头走了出来。
“欸？你洗头去了？”夏行行指了指他的头问
姜陆一低着头不说话，脑袋滴水像极了讨债的水鬼。
“你怎么了？”夏行行被他的沉默整的心里发怵，上前想把他头抬起来却被一把攥住了手腕。
“夏行行！你脑子有包嘛？怎么会想出这么蠢的办法，挨打？你怕不是脑子进水了。”姜陆一突然大发脾气道，手里的力道不自觉地加大。
夏行行显然是被攥疼了，啊了一声，这一声终于让莫名光火的姜陆一恢复神智，脸上愧疚的快哭了出来松了手。
“这事和你没关系，你少自恋，我又不傻怎么会上赶着挨打，这就是个意外。”夏行行知道他猜出来了，但并不愿意承认。
“她马上要出国了。”姜陆一说。
这个信息倒是夏行行未曾猜中的，一怔，意识到自己好像做了一件有些多余的事情了，但是刀架在脖子上，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做到这份上绝对是不能再改口了，好歹自己也挨了一顿，她不亏。
“噢。”夏行行故作镇定地回了一句。
俩人在男厕门口彼此僵持着站定了许久，夏行行说，“一会儿我会选择直接和解。”，说完转身欲走，又想起姜陆一的头发还湿着，掏出口袋里半包纸巾丢给他说，“擦擦吧。”
协商的时候，徐女士并不予退让，铁了心的要上诉，任由肖佳母亲怎么求情也不松口，夏行行推门进来的时候，直接和肖佳一握手说，“我们接受和解。”完全没管徐女士一脸震惊的表情。
“什么？和解？你脑袋也挨揍了？我看看呢。“徐女士捧着夏行行的脑袋左看右看也理解不了闺女说的话。
“哎呀。别管了。我不想事情闹太大，传到学校对我影响也不好，万一影响高考就不好了。“夏行行说。
一提到会影响高考，徐女士突然冷静了，虽然自家孩子是受害者，但是闹到了警察局万一再整个官司到底是难看了点。
思考了一会儿，徐女士清清嗓子对着肖佳妈妈说，“你们，首先要负责我女儿体检以及伤口处理的全部医疗费用。”
“是是是。”肖佳妈妈连连点头
“还有。她必须写一封道歉信并且承诺永远不会再来骚扰我家孩子，我保留起诉权。”徐女士补充道。
肖佳妈妈点头如捣蒜，心里松了一口气，“不会的不会的，她下个月就出国了。”
“那最好。好好改造改造。”徐女士瞟了一眼角落里的肖佳说。
这桩事就算是和解成功了，等在外头的夏国栋听说要和解，虽说一百个不乐意，却硬生生被徐女士给压住了，这母女俩完全变了个人，大气的和肖佳母女俩握了手出门各自东西，回去的路上任凭夏国栋怎么问，她俩愣是不说为什么。
闹了这么一出，送黎语她们回家后再回去，到家已经晚上七点多了，门口摆着几袋子的生肉和蔬菜都没来得及做。
“你们都来我家吃吧，老晚了怎么才回来。”姜奶奶打开门招呼了几人一起过去吃饭。
饭桌上，姜陆一和夏行行都只是埋头吃饭不说话，只有徐女士和姜奶奶絮絮叨叨把警察局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什么？！那丫头居然揍了我们行行？！不行我得找他们理论去。”姜奶奶显然也知道肖佳的事情，摔了筷子就要为夏行行讨公道去。
徐女士和夏国栋好说歹说才把人给劝了回来，告诉她事情已经解决完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姜陆一放下碗筷和大家说了一声就回了房间。
夏行行本想问清楚他为什么突然生气，但是一路上也没找到机会问清楚，只能也放下碗筷说要回去休息了。
没看出他们有什么不对劲的三人只当是他们困了想睡觉去，并没有当回事，又聊了许久，徐女士帮着姜奶奶一起洗完了碗筷才和夏国栋一起回去。
躲在关了灯的房间里的夏行行拿着手机，在对话框里输入了半天又把长长一篇文字一个个的删除，反反复复了好几回，最后放下手机选择了不问。
同样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的姜陆一，想要打电话过去又迟迟按不下拨通键，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她脸上的伤痕，心里难受的像是被蹂躏践踏的画纸，怎么也展不开。
那个晚上，好几个人都没睡着，透着不同的窗户看着不同角度的夜色想着各自不同的心事，年少失控的感觉总是让人糟心的很，那种翻阅书本都解释不清的情绪显然是击碎了往日里做惯了优等生的他们的自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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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播一嘴。
姜陆一本人非常记仇。
他生气的原因是因为夏行行选择用伤害她自己的方式去帮他解决这么一个“问题“。
那天晚上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眼角，嘴角，腰腹部。“
“就这么多？“
“再加整张脸。“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