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星汉倾辉(1/1)
“欸,其实也不算吵,就是我们俩个挨了顿骂。”苗楷桀耸耸肩,无奈笑笑,“也不知是哪里惹到那位夫人了。”
“可能是你对人女儿动手动脚让人看到了吧。”墨寒羽幽幽道,目光落在兰淮秋肩处的手上。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苗楷桀收回手,笑吟吟道,“我可是正人君子,绝不干那些投机倒把的事。”
“哇塞~”墨寒羽笑呵呵地拍起了手,“那第一次见面——”
“——那个是意外嘛。”苗楷桀重重打断,赔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时也没办法……”
墨寒羽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
“……第一次见面?”兰淮秋疑惑。
“咳咳,没什么没什么。”苗楷桀咳嗽两声,连忙笑着转移了话题。
“不过你怎么这个模样?我差点没认出来。”苗楷桀摸着下巴,凑上去刚要摸墨寒羽的脸,被秦枭捏住手腕。
“面具的效果。”对上苗楷桀惊讶的眼神,秦枭淡声说着,待他放下手,才松开了桎梏。
苗楷桀眼眸微凝,目光在二人间游走,忽然露出个莫名的笑。
“你要输了。”苗楷桀倏然回首,冲兰淮秋道。
兰淮秋正垂眸想着什么,思绪被倏然打断,一愣:“什么?”
苗楷桀没正面回答,笑着看向两人,明明神情动作与先前相比并无什么变化,但感觉明显变了。
“二位,现在什么关系啊?”
墨寒羽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看出来。
“恋人。”秦枭倒没什么意外。苗楷桀对很多事都有超乎想象的敏锐,能看出他和墨寒羽的变化并不意外。
“什么?!”兰淮秋声音倏然提高,说罢感到自己过于激动,连忙降低了声音,惊愕的望着二人,“什,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墨寒羽尽力维持自己平静的声音,但兰淮秋苗楷桀分明看到其嘴角上扬,甚至面具都遮不住他愉悦的气息。
兰淮秋:“……”
兰淮秋缓缓看向苗楷桀,面色复杂。
苗楷桀嘿嘿一笑,忽而凑近,在她耳边道:“如果我没记错,你赌的是大赛结束后?”
兰淮秋:……
这你记得倒是挺清。
兰淮秋不由瞪了他一眼。苗楷桀乐呵呵地应下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兰淮秋不解。
苗楷桀一扬眉,示意她去看秦枭手上的戒指。然兰淮秋依旧不解,那戒指虽然华丽不菲,可明明秦枭也可以自己定制。
苗楷桀见她脑袋不转的模样,无奈道:“你什么时候见过秦枭戴戒指?”
兰淮秋:……
兰淮秋恍然大悟。
确实,之前哪怕是储物戒秦枭都没有戴在手上过,更别说如此显眼的环戒了。
“……我去,这还不到两个月呢,尹玺晦不赚翻了?!”兰淮秋忽然意识到什么,惊愕道。
这话说的太快,苗楷桀在意识到不对想要打断时已经晚了,忍不住扶额掩面,躲开秦枭疑惑的目光。
“他赚了什么?”秦枭不动声色问道。
“他坐的庄啊,那家伙——”兰淮秋本能回道,说到一半发现不对,僵在原地,一寸一寸地转过了头,对上秦枭深邃的目光,僵硬一笑。
“我……我开玩笑的。”兰淮秋想要补救可惜为时已晚。
“坐什么庄?”秦枭微微蹙眉。
墨寒羽呵呵一笑,隐约有几分危险:“赌我们什么时候会在一起?”
“其实也有人觉得不可能的——不,不是!”
兰淮秋掩面,恨不得把舌头吞进去。
秦枭:……
秦枭眸色微敛,看了眼假装很忙的苗楷桀,没有说话。
墨寒羽嘴角挂着笑,眼眸一片凉意:“你们……看戏看的很爽吗?”
“哎呀,其实也还好……那我们这是关心你们啊。”苗楷桀眸光一转,瞥见墨寒羽光秃秃的手,连忙转移了话题。
“——情侣间戒指不都是一对吗?为什么墨寒羽你没有?”
“用你管?”墨寒羽没好气道,转眸想告诉秦枭不用在意,却见其掏出一个小盒子。
方盒乌黑镀金,暗金色花纹古朴神秘,莫名有种古老高雅的气息。
“有的。”秦枭将盒子给他,轻声道,“今早刚答应,没事先准备……抱歉。”
墨寒羽愣住了,捏着手中的盒子不知说什么好。
秦枭看似淡然,实则悄悄握紧了手,有些紧张他的反应。
“愣着做什么啊?打开看看。”
苗楷桀目光在二人间飘忽,撺掇道。
兰淮秋也有些好奇,伸着脑袋望着墨寒羽手中的盒子。
墨寒羽缓缓打开。冰蓝璀璨的光芒在盒子开启的一瞬间倾泄而出,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拍卖会上那枚最终以一亿零一万的高昂价格收尾的戒指正静静躺在盒中,与他对视。
对于墨寒羽这冰属性的人来说这寒气算不上什么,但对于秦枭等人简直一瞬间如临冰窖,望着盒中翻涌落下的白气,大脑好像都要被冻的无法思考了。
兰淮秋甚至哈出了白气,都没看见那戒指的真容。
“什……什么样啊?”兰淮秋冻的打哆嗦,颤颤巍巍问道。
墨寒羽眸色复杂,将其取了出来,在他的有意控制下,寒气收拢,露出庐山真貌。
兰淮秋不禁发出一声惊叹:“这么好看……!!”
“……刚才取的时候,做这个戒指的大师也在,我就让他在上面又刻了几句。”
秦枭见墨寒羽盯着戒指上的细密文字,有些不自在,又有些局促,解释道。
墨寒羽当然知道,戒指上的文字应当不属于这个世界,但他依旧能看懂——是对秦枭那枚戒指上忠贞不渝的誓言的回应。
“星汉倾辉,矢心不渝。”
“沧溟耀昴,生死同书。”
墨寒羽呼吸一窒,眼瞳骤缩。
墨寒羽渐渐垂下眼帘,眼睑忽而起了湿润,一把抱住忐忑不安的秦枭,将脸埋在他的颈间,深深吸了口气,轻声道:“我很喜欢。”
秦枭身子本能一僵,听到其说的话,缓缓放松下来,回抱住他,拍了拍那颤抖的脊背:“啊,那,那就好。”
“能给我戴上吗?”
墨寒羽将手伸到他面前,轻声问道。
“哦……”秦枭接过戒指,被冻的指尖发红,动作却轻柔的很,顺着那白皙修长的指节推了上去,像是完成什么仪式般。
秦枭抬眸去看墨寒羽反应。墨寒羽脸上覆着面具,看不出其神色,却清楚的看到了那眼眸噙着的泪珠。
“……有点夸张了。”秦枭扯了扯嘴,捏了下他的指尖。
墨寒羽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真好啊……”
一旁被忽略的苗楷桀抱着手臂,望着这对刚在一起的情侣,面色捉摸不定。
兰淮秋忽然轻声道,望着那对戒指,眼中似有羡意。
苗楷桀闻言看了她一眼,嘴唇微动,眸光一转笑了起来:“真叫人受不了,你们还记得我们还在这儿吗?”
“当然。”秦枭转过头,看向兰淮秋,“所以,刚才发生了什么?”
许是经过刚才的小插曲,让兰淮秋心情有所放松,再提起此事并没有像方才那般郁结,只是柳眉微蹙,眸光有些黯然。
“其实也没什么……”想到方才,兰淮秋不自在地看了眼苗楷桀,向他道歉,“抱歉,刚才我——”
“嗐,小事。”苗楷桀见她无碍,摆了摆手,笑着向秦枭道,“就是刚才逗她给她逗急眼了上来拽我衣服,被那几位看到了。刚才那个夫人就过来骂了我们一顿。”
苗楷桀摊摊手:“就这点小事,没想到让你们给碰见了。”
秦枭微微颔首,看向兰淮秋,想起几年前的事,眉头微蹙:“你没事吧?”
“嗯?没,没事……”兰淮秋一愣,扯着笑道。
“难过就别扯着嘴笑了,你又不是苗楷桀。”墨寒羽终于放下他那戒指,抬头看她。
“怎么能这么说呢……”兰淮秋垂着头,声音愈发低迷,最终没了声。
苗楷桀察觉不对,勾着她的下巴想去看她的神情,手指却染上水痕,整个人愣住了。
兰淮秋没有说话,却不断有水珠滚落,顺着脸庞汇集到下颌,沾染上他的指尖。
顷刻,苗楷桀才像被烫到般,指尖一颤,松了手。
“怎么了?”苗楷桀摩挲着湿润的指腹,俯下身轻声问道。
兰淮秋摇了摇头,贝齿紧咬下唇,似乎哭的更厉害了。
苗楷桀看向秦枭。秦枭看了眼兰淮秋,想了想,看向墨寒羽:“附近有茶楼吗?”
“有家饭馆,还蛮好吃的。”墨寒羽明白他的意思,看向兰淮秋,“去那边坐坐?”
兰淮秋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
“你们这两天不会把这儿的餐馆逛了个遍吧?”
苗楷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望着周围静谧的环境,笑道。
“不要以己度人。”墨寒羽瞥了他一眼,挨着秦枭坐了下来。
他们依旧找了间包厢。这间包厢隔音效果很好,近乎听不到门外的杂声,开了扇不小的窗户,能看到外面荷花水池的景色,很是宜人。
秦枭捧着茶杯,无意掺和到他们之间的斗嘴之中,抿了两口茶水,看向对面的兰淮秋。
“所以,有什么事吗?”
兰淮秋抬眸对上双平静的乌眸。黑眸古井无波,却给她一种慰藉的错觉。
……不管是不是错觉,心情确实平静了许多。
兰淮秋想着,学着他抿了口茶水,闭了闭眼,忽然,好像放下了什么重包袱般,重重呼出口气,睁开了眼。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事……”
兰淮秋眼泪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微红的眼眶依稀可以证明方才发生了什么,被茶水浸润的唇瓣透着抹晶莹的水亮,脸颊微粉,宛如落了雨的棠花,惹人怜爱。
兰淮秋眼睫忽闪,又抹了把眼,声音平稳下来:“我就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说看?”墨寒羽斟了壶茶,挑眉道。
苗楷桀单手支着脑袋,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似乎想说的事太多,又似乎是思绪过于紊乱,兰淮秋有些结巴。
“先说刚才吧,她为什么说你们?”秦枭抿了口茶。
“……因为,她觉得我和苗楷桀搅在一起,是件丢人的事。”兰淮秋垂着眼眸,不敢去看苗楷桀的神色。
苗楷桀单手持杯,听到她的话语,顿了顿,见她有些不自在,忽然笑了下,放下杯子站起了身。
“我看这荷花池真不错,去转转,菜好了叫我。”苗楷桀说着,似乎就要离去。
兰淮秋手指一紧,转身想扯住他的衣襟,又觉不妥缩回了手,张嘴想说什么,抬眸是一张放大了的俊颜,不禁身子一僵。
苗楷桀正俯下身,俏皮地冲她眨了眨眼:“要我给你摘两朵花过来吗?”
“不,不用……”
“可以养在花瓶里嘛,还能炸炸吃。”苗楷桀又凑近了些。兰淮秋甚至能从他眼眸中看清自己的倒影。
“真的不用?”
“真,真的不用……”兰淮秋仓惶着,躲过目光。
“哦……”苗楷桀似乎有些失望,直起身向外走,走到一半又回头道,“那莲蓬给你摘两朵?还能剥着吃?”
兰淮秋:……
兰淮秋:“不,不必了……”
“哦……”
刚打开门,三度回头。
“那你觉得莲藕——”
“你想吃就去摘好吗?别整天问人家这种傻问题好吗?”墨寒羽终于忍不住道,“被人抓住了记得别把我们扯进去,自己担着就行,怎么还非得找个理由证明不是自己想摘的?”
“你这人,真是不懂幽默。”苗楷桀点点他,翻了个白眼。
“呵呵……”墨寒羽冷笑。
“不,不用的。”兰淮秋见他似乎在等自己的回答,笑着道。
苗楷桀见那笑容终于褪去了阴霾,便没再说什么,摆摆手出去了。
关门声响起,兰淮秋肩膀塌了下来,笑容变得有些无力。
“……我真的有些不知道怎么和我父亲说了。”兰淮秋眉目露出几分悲伤,又有几分纠结。
“说说看?”秦枭看了眼紧闭的门,放下茶杯,道。
“先把刚才没说完的补上吧,正好他不在。”墨寒羽看了他一眼,摸了摸指节冰凉的戒指。
“嗯……”
苗楷桀的离去也让兰淮秋可以将某些话很顺利地说出来。
“就是我母亲觉得他就是个混混,觉得和他混在一起的我是自甘堕落的,不配做她的女儿。”
这句话兰淮秋似乎听了无数遍,所以才能如此流利且平静地说出来。
“你母亲怎么认识他的?”秦枭奇怪,“调查过吗?”
“应该……是的。”提起这个,兰淮秋神色阴晦下来。
“你母亲应该出身很好吧?”秦枭道。
“对,她是一个宗门宗主的女儿……你怎么知道?”兰淮秋奇怪。
“很难猜吗?”秦枭也为她的疑惑感到奇怪,“虽然我不知道苗楷桀出身如何。”
“反正我见到他的时候……那个地方不是很好。”兰淮秋回忆着,轻声道,“是片灰色区域。”
“但我记得他不是——”秦枭看向墨寒羽,皱起了眉。
墨寒羽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转而对兰淮秋笑道:“你继续,你们相遇如何?”
“就是……我那天迷路了,误入到那个乱云坡,又找不到出去的地方,还被几个强盗追杀……他在那里救了我。”兰淮秋回忆当初,忍不住笑了下,“当时我衣服破了,还借给我了件新衣服穿。”
“等等,他救了你?”墨寒羽不禁发出质疑,“你确定……不是他自导自演?”
“啧。”秦枭拍了他一下。墨寒羽没说话,仍有些不信。
“应该……不是吧?”兰淮秋笑的勉强,“毕竟,那几个强盗直接被切成几块了。”
“……那确实不是了。”墨寒羽见过苗楷桀的手段,自然知道他动真格是什么样的。
“那然后呢?”秦枭责怪的瞥了他一眼,转眸看向兰淮秋。
“然后?然后我就回家……没过几天就大吵一架要断绝关系跑了出来,又遇到了他。”兰淮秋面色阴沉,“明明是因为……我才跑出来的,但那个女人一直觉得我是因为苗楷桀才跑的,我真是……无法理解。”
“根据她的说法,就是为什么之前吵了那么多次,我都没有离开,却偏偏要在那一天跑,就是因为那天吵完架后她断了我的生活费,苗楷桀又正好给了我点好处,所以我就跟着他走了……我真是——”
兰淮秋提起这个,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深深吸了口气。
“我真是……要被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