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恋人游戏 5（1/1）
拱门之后，是一座圆形镜厅。穹顶极高，悬着一盏锈蚀的水晶吊灯，灯罩里积满干涸的血，像凝固的琥珀。
地面铺满碎镜片，每一步都踩出清脆裂响。
最中央，立着一面巨大的双人镜，镜框镀银雕花，却爬满黑色霉斑。镜面如水面般微微起伏，映出众人扭曲的倒影——有人多了第三只眼，有人嘴角裂到耳根。
【舞蹈镜任务：同心同影】
【规则：与伴侣共舞，心跳同步即可通关；失败——成为镜中常驻嘉宾。】
机械音顿了顿，补上一句：
【温馨提示：它们会读取你内心深处的渴望。】
镜面泛起涟漪，像被无形之手搅动。
下一秒，空间扭曲带来，镜面像是突然张开了狰狞的大口，将所有人吞入腹中。
眩晕过去，宋清音睁开眼，发现周围只剩下了她跟时慕辞。
虚无的空间里，是无数的镜子，四面八方从各个角度照着两人。
镜子的表面闪烁着幽冷的光，像是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们。
宋清音伸手，就受到了阻碍，似乎除了他们站的地方，触手可及的地方都被镜面笼罩着。
也是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与时慕辞的腕上缠着同一根极细的红线。
红线另一端连在镜面，心跳顺着丝线被抽走，又原封不动地送回来——
很神奇，两人的心率在第三秒便同步成同一道鼓点，像一支未开场的双人舞，已先敲响了拍子。
镜面开始旋转，他们的身影被拉成细长的剪影，投在圆形舞池的四周。没有音乐，只有心跳声在胸腔里撞来撞去，像有人用指节叩击玻璃。
幻象便在这心跳里浮起，像水底的气泡，一个接一个破裂。
镜面开始慢慢变黑，紧接着铺满了面前的空间。
像是原本明亮的房间里，渐渐变得昏暗。
角落里，四五岁的小女孩儿待在角落里，红色的小裙子已经脏乱不堪，纤细的脚腕上被缠绕着细细的锁链。
然后，女孩儿慢慢的站了起来，也是在那一瞬间，宋清音看清了女孩的样子。
就算是被灰尘遮盖，也挡不住她那精致的眉眼，哪怕因为年纪尚小，五官没有长开，宋清音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就是她。
“救救我，这里好黑。”
“我好害怕……”
……
稚嫩的声音充满了恐慌，一瞬间就将宋清音拉回了那段灰暗的日子。
她低着头，眼睑遮住了情绪。
呵，她还以为是什么呢。
紧接着，她漫不经心地用指尖划过刀刃，抬眸看着镜面，眼里多了几分嘲弄。
“这个梦我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回了，就只有这种手段吗？”
说完，她抬手将手中地刀直直地插进了女孩儿的眉心……
刀刃没入镜面，像戳破一层薄纸。
碎裂声极轻，却带着湿意，仿佛刺穿的不是玻璃，而是一块生肉。
血从裂缝里渗出，顺着刀背爬进宋清音的指缝，黏稠温热。
小女孩的幻影在裂纹里僵了一瞬，随即像被抽干水分的蜡像，迅速干瘪、发黑，最后“噗”地化为一滩黑灰。镜面剧烈震荡，红线在两人腕间勒出一圈红痕。
宋清音垂眼，指腹摩挲过那道勒痕，嗓音淡得听不出情绪：“原来我小时候哭起来这么吵。”
时慕辞低笑一声，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动。他腕上的红线忽然松弛，像被主人纵容的宠物，绕着他指骨打了个圈，又乖乖回到原位。
“我以为你会心软。”他侧头看她，眼底映着碎镜的冷光，“毕竟，那是你自己。”
“心软过一次，代价太大。”宋清音把刀拔出来，甩了甩血珠，“再上当，就蠢了。”
话音落下，镜面忽然安静。
所有窥视的眼睛同时闭上，黑暗如潮水退去，露出镜厅原本的轮廓——穹顶的水晶吊灯重新亮起，只是灯罩里的血琥珀开始融化，一滴一滴坠在碎镜片上，像一场迟到的雨。
两人仍站在舞池中央，红线却渐渐透明，最终消散在空气里。
“看来我们通过了。”时慕辞抬手，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捻，像捏住一片看不见的羽毛，“可惜，没让你看到我渴望的幻象。”
“一片空白，也是答案。”宋清音看向他，目光平静得像在审视一件展品，“要么你什么都不想要，要么你想要的——”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连镜子都不敢给你看。”
时慕辞笑了，眼尾弯出一点锋利的弧度。
他忽然伸手，掌心覆上她的后颈，指腹贴着皮肤轻轻摩挲，像安抚，又像威胁：“宋小姐，有没有人告诉你，太聪明的人会提前耗尽惊喜？”
宋清音没躲，只微微偏头，刀刃在他腕侧划过一道极浅的银线：“那有没有人告诉你，惊喜太多，容易短命？”
红线彻底消失的瞬间，镜面重新亮起。两人同时抬头，看见镜厅四周浮现出其他人的幻象——像一场无声的皮影戏，一幕接一幕，串联成一条幽暗的长廊。
宋清音抬眼看去，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齐修远穿着家居棉衫，怀里抱着熟睡的白晴。阳光从落地窗斜斜照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手指上。幻象里的齐修远低头，吻了吻白晴的发旋，眼神温柔得像融化了的糖。
镜中白晴站在灯火通明的舞台中央，穿高定礼服，戴钻石冠冕。
齐修远与时慕辞一左一右半跪在她裙边，像两位俯首称臣的骑士。而宋清音匍匐在她脚下，手腕被锁链磨得鲜血淋漓。白晴抬脚，细高跟碾上宋清音的指节，唇角笑得天真又残忍。
“怎么样，是不是很精彩？”时慕辞俯身，视线扫过白晴的幻境，眼底闪过一抹杀意，嘴角的笑却越发温柔。
“弱者才会在希望的幻境里沉溺，她若真的能伤我一分，我还能高看她一眼。”宋清音轻嗤了一声，毫无波澜。
然后，移开视线，继续看去。
另一面镜子里——
沈寂的眼睛恢复了焦距，映出顾笙的轮廓。
顾笙张口，声音不再是无声的口型，而是真实的、带着颤抖的嗓音：“我一直在等你看见我。”
沈寂抬手，指尖抚过她的唇，像确认一个奇迹的发生。两人相拥，泪水在彼此的衣领上洇开深色痕迹。
【同步率百分之百。】
铜镜低声宣布，镜面浮起淡金色纹路，【奖励：免罚权一次。】
随后，镜面扭曲着，将两人吐了出来。
宋清音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一瞬，随后继续看下去。
最极致的渴望，不过是把缺失的部分补全。
比起顾笙和沈寂的幸福，吴宇和陈露那边就要凄惨许多了。
陈璐抱着吴宇冰冷的身体跪在雨里，喉咙里滚出无声的嘶吼。血从吴宇手腕的伤口涌出，汇成一条细小的河。
宋清音看见陈璐在幻象里一遍遍重复“我愿意，换我死”
然后是于亮和高露露。
红毯、闪光灯、尖叫的粉丝。
两人穿着当季高定，在镜头前交换亲吻，微博热搜条实时滚动——#世纪婚礼#、#内娱最甜夫妻#。可镜子的角落，高露露正对着手机小号疯狂刷新评论区，于亮在后台和助理调情。
最后是张强与李梅。
张强把李梅推向扑来的饿鬼，自己抱着压缩饼干狂奔；李梅在下一帧画面里拽住张强的脚踝，两人一起滚进饿鬼堆里。尖叫与咀嚼声交织，像一场最荒诞的合奏。
自私者的幻觉里，连背叛都是双向的。
他们没有等多久，剩下的人很快都被镜面吐出来了。
幻境中的刺激，让他们肾上腺素飙升，只要他们有点脑子，保持一丝清醒，就该知道，他们只要在某一瞬间的心率重合，就算是完成任务。
铜镜的冷光逐一熄灭，像剧院熄灯。十二面镜子归于寂静，无人沉溺。
机械音再次响起时，竟带着显而易见的遗憾：
【恭喜十二位玩家全部通关……真是令人失望。】
宋清音垂眸，指尖在袖中轻敲刀柄，像在数一首无声的节拍。
时慕辞低笑一声，偏头看她：“宋小姐，你猜它为什么失望？”
“因为它想看我们哭，我们却先学会了笑。”她答。
铜镜沉默片刻，镜面浮起一行血字：
【下一关：染血婚书】
血字尚未消散，穹顶忽然传来极轻的“咔哒”一声——像有人推开了某扇看不见的门。宋清音抬眼，正对上时慕辞含笑的眸。“走吧，”他说，“真正的游戏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