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魔念所化（1/1）
暮色四合时，叶绾清立于龙灵谷内最高的山峰之上，素色裙裾被迎面而来的清风掀起，猎猎如欲振翅的蝶。
身后是渐沉的落日，将天际染成熔金与绯色交织的锦缎，而她的思绪却渐渐飘远。
她虽然是醒过来了，但是那些被熔炼成药人的苍穹大陆的臣民，还有她的祖父，师叔，还有师弟却仍旧不知所踪。
每当她以为自己足够强大时，可现实却是一盆冷水浇灌，而这样的迷惘，好像是越来越多。
她不知道她如今所经历的一切，是师父的有意为之，还是自己身份的命中注定。
她知道，其实她很失败，而她也真的很累。
突然，一杯清酒出现在叶绾清的眼前，目光所及，是那道向来温情的笑。
“绾儿，这是哥亲手酿的酒，你如今身体并未好全，喝点这酒能滋养血脉。”
怀瑾亲手酿的酒集数十种不同的神级药草，味道极妙，但同样的也滋补身体。
叶绾清接过，轻抿一口，眸光却看向远方落日，渐渐有些恍惚，脑海中的记忆不断飘远，回到最开始的无忧无虑。
“哥，父亲和母亲他们还好吗？”
怀瑾白皙修长的手放在叶绾清的肩膀，“他们很好，只是……绾儿你别怪他们，父神和母神也是很爱很爱你，当年的事彼此都有难处，你知道的，若是可以，父神母神绝对不会……”
看着叶绾清眼角突然滑落的清泪，怀瑾一阵眼热，哽咽着一时无言。
沉默良久。
就在怀瑾以为叶绾清不会给出回应之时，一道清冷却又寂寥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我只是……有点累。”
算了，我不怨你们了。
“小妹！”
突然的一道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话。
璟珩划破空间，下一瞬便到了叶绾清的身前，一把抱住了她，“小妹，你醒来了就好。”
一道熟悉的气息，与当年一样。
叶绾清回过神来，双手回抱住，“哥。”
最后，璟珩带来的神药与药魂草还是被熔炼成丹药，喂于叶绾清服下，恢复她尚未好全的身体。
“娘亲！”
不远处，稚气的小男娃挣扎着从男人的怀中挣脱，踉跄着朝着叶绾清跑去。
看着很久没见的昱宝，叶绾清的心融成了一片，一手就将他捞在了怀里。
“乖昱宝。”
一旁的璟珩与怀瑾有些凝滞，眸光在昱宝与不远处的男人之间穿梭，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里的审视。
那个男人，魔域之主，是但又不是。
也不知道小妹知不知道。
“娘亲是不是都要忘记昱宝了，怎么都许久都不来见昱宝啊？爹爹和姑姑也是，偌大的魔宫里就只有昱宝和侍女姨姨们，娘亲，昱宝想你～”
叶绾清双手紧紧抱着小团子，轻抚了抚他略微有些凌乱的青丝，眼底是藏不住的温情。
“怎么会呢？娘亲很想很想昱宝，只是娘亲有很多很多事情做，昱宝你……”
话未完，昱宝小小的手捂在叶绾清的嘴角，对叶绾清的怀抱格外亲昵，“没事的，我都知道的娘亲，昱宝只是这一次特别特别的想你，所以才缠着爹爹过来找你。”
昱宝没有说的是，他其实做了一个梦，梦里很可怕很可怕，他梦到爹爹和娘亲了，但他不能说，他只害怕，只想和爹爹娘亲在一起。
叶绾清透过昱宝看向他身后的帝司珩，突然，她不知感应到了什么，眉心微蹙，但只一瞬，又再度恢复正常。
她回头看向略微有些凝滞的璟珩与怀瑾，“哥，这是我的孩子，你们能带他先离开吗？”
似乎看懂叶绾清眉眼中的意思，怀瑾轻点了点头，在叶绾清的怀里接过昱宝。
“昱宝，我是你的舅舅，跟舅舅走好吗？”
待几人都离开之后，整个落日涯便只有叶绾清与帝司珩二人。
看着那俊美邪肆且无比熟悉的脸，叶绾清第一次露出了冷冽。
顷刻间，一道华光闪现，身形一闪，凝羽的扇尖已抵于男人的脖颈之上。
“说，你到底是谁？！”
帝司珩眸光微闪，但眼底依旧是从前那般的温情，“绾绾，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怎么，还不打算承认？”
扇尖化为刀刃，更是往内侧更逼近了几寸。
若是从前，叶绾清或许还感应不到，但如今服下神药与药魂草的她重塑了灵魂，对灵魂的感知度也越发灵敏。
虽然眼前这个男人与帝司珩长得一般无二，甚至就连自己体内原来属于帝司珩本人的玲珑心也感应不到异常，但是她就是看到了两人之间灵魂的一丁点差异。
或许说，眼前的男人是帝司珩，但又不完全是帝司珩。
“帝司珩”的眼里没有懊恼，也没有否认，看向叶绾清的心口却有几分意味不明。
“绾绾，就连魔域之主世代传承的玲珑心也认我为主，为何你却以为我不是帝司珩呢？”
魔域之主世代传承的玲珑心，除了历任魔帝之外，也就只有叶绾清这个特殊身份方可使用，而眼下，玲珑心对他再无任何异常，换句话说，他也可以是魔域现任之主帝司珩。
“帝司珩就是帝司珩，就算只差分毫，那也不是他，或许，我知道你是何身份了，周家少主周牧野。”
周牧野眉眼一挑，转瞬恢复原来的模样，但瞬息间也化为“帝司珩”的模样，而唯一的区别是他的额间多了一个妖冶的玄色印记。
叶绾清向来平静无波的眼神多了几分难得的错愕，“魔念所化？！”
周牧野竟是帝司珩的魔念？！
怪不得之前未淬炼灵魂的自己感应不到，怪不得身为亲妹的帝司蓁感应不到，怪不得魔族世代传承的玲珑心也感应不到。
对于魔族来说，尤其是魔族的皇族来说，魔念便是另一个自己，也是自己大半的力量所化。
同样的容貌，同样的灵修，同样的气息，甚至是同样的灵魂。
魔念鲜少会幻化为人，而像周牧野这般得了气运能转世为人的更是万年难见一次。
似乎是满意看到叶绾清这样的反应，周牧野的眉眼多了几分缱绻，视线一点点下移，从她紧抿的唇瓣滑到微微起伏的肩头，最后落在那缕被夜风吹散的青丝上。
那发丝柔软得像初绽的灵蚕丝，擦过她颈侧时，他的指尖几乎是本能地抬了起来。
“绾绾，如何？我是帝司珩，帝司珩也是我，昱宝也是我和你的儿子，帝司珩为你做的，我也同样能做到，甚至你们的记忆也是我和你的记忆，绾绾，我对你的爱也不比他少，我们在一起，可好？”
指尖触及发丝的瞬间，叶绾清眸光微闪，对上他那似寒潭深处又翻涌着滚烫光的眼神时，精致的眉眼微微蹙起。
“旁人或许不识，玲珑心亦或许不明，但帝司珩就只是帝司珩，你与他，终究不是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