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1）
陀州城外有一座山名为五莲山，山脚下坐落着一座巨大的庄园，天兴帮的总堂就在庄园之中。
来到总堂大门口，凌霄和秦飞宇一同下马，拴马的时候，凌霄说道：“这地方看着眼熟，好像是乐屠山庄。”
秦飞宇微微一笑：“凌大哥好眼力，这里就是曾经的乐屠山庄。”
说话间，二人已经拴好了马，走进了总堂。问过门房，得知帮主没有外出后，秦飞宇领着凌霄，径直向庄园深处走去。
来到帮主的房前，早有一男子在门外迎接二人。那人四十出头的年纪，中等个子，虽然身形毫不起眼，却隐隐有着一种渊渟岳峙的宗师气质。秦飞宇一见，连忙作揖，口尊：“师父！”
何俊还了礼，向着凌霄热情地说道：“你终于来了！”
凌霄的反应，却十分冷淡。他的脸上现出一种十分矛盾的神情，也不答话，只是直愣愣地站着。何俊却毫不在意，上前拉着凌霄的手，把他拉进屋里。
进了屋，凌霄仍不说话，只是垂下眼皮，看着地上。
片刻，何俊轻轻叹了口气：“想不到，我们关系已经这么差了么？”
听了这话，凌霄抬起头，慢慢地喊了一声：“师兄！”
一声“师兄”让秦飞宇不由得大吃一惊，尽管在跟凌霄交手时，感觉到对方武功路数跟自己的相近，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位年轻的顶尖高手，竟然是自己的师叔。
只听凌霄继续说道：“想不到，如今我们变成了这个样子。”
何俊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回答，凌霄接着问道：“师父他老人家，现在好么？”
何俊慢慢地答道：“师父，前年过世了。”凌霄还没开口，何俊补充了一句：“老毛病。”
凌霄面上，现出一种矛盾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想去看看师父。”
何俊点点头：“我一定带你去。这么久不见，今天我请你吃饭！”
何俊向秦飞宇耳语了几句，秦飞宇出去了。片刻之后，桌上便铺排上了几样吃食。凌霄看了微微一笑：“想不到你还记得，这些都是我爱吃的。”
何俊也笑了，邀请凌霄入座。
二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间，聊到了当初学艺的日子。
凌霄说道：“记得那时候我才七岁，无父无母，讨饭为生。要不是那天师父收留了我，我真的不知道死在哪个山沟里，喂狼啦。”
何俊点点头：“还真别说，师父看人的眼光是真的准。你确实是武学奇才，学功夫比我快多了。”
凌霄感慨道：“没办法呀，跟着师父，是我唯一的机会，怎能不付出百倍的努力呢？”
接着，凌霄话锋一转：“不然的话，我被逐出师门后，岂不是没有活路了么？”
凌霄这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让何俊愣了半晌，说道：“兄弟，师父那么做，是你犯了门规。”
凌霄不屑地“哼”了一声：“同样是徒弟，为什么有的功夫可以教你却不教给我？我只想学你学到的功夫，就是犯了门规么？”
停了一下，凌霄又补了一句：“我们的门派，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说什么门规，简直可笑！”
何俊说道：“师父当时给我讲过，他觉得那套功夫不适合你学，你学了反而不利于你的武学长进，所以才不教你。”
凌霄不依不饶：“我不是傻子，能够做出判断。若是教了我，适不适合我学，我自然能分辨出来。挟技私藏，必然有鬼。”
何俊无奈地说道：“即便如此，你也不应偷窥啊。”
凌霄冷笑一声：“若是我求他他便教了我，我还用得着去偷窥么！”
何俊一时不该说什么好，只听凌霄接着说道：“把我逐出师门，也好。师父不是看不起我么？我就要让他看看，我到底有多大本事。他不是杀手么？那我就做一个天下第一的杀手！”
两人沉默了片刻，何俊说道：“师父其实后来也有些后悔，可是你知道他这个人，终归是拉不下面子。前年那会儿，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就一直想让我把你找回来。师父临死前告诉我说，你是他最好的徒弟。”
听了这话，凌霄许久没有说话。终于，他故作轻松地说道：“总共就两个徒弟，还分个最好最坏，真是……”虽是一句玩笑话，但何俊听得出来，凌霄的声音，明显哽咽了……
“兄弟，别走了，留在我这吧。”饭后，何俊恳求凌霄。
凌霄没有答应：“哥哥，我早就退出江湖了。而且……”
凌霄接着说道：“我跟飞宇交过手，他显然是得了你的真传。我想帮里的其他人也不会差。有他们在，有你在，天兴帮足以在江湖中立足，何必非要我加入呢？”
何俊轻叹一口气：“是啊，如果只是要立足于江湖，甚至成为一个名动天下的杀手组织，我们这些人确实足够了。可有些事情，我真的需要你来帮忙。”
凌霄笑了笑：“怎么，师兄你莫非还有什么野心不成？”
何俊摇摇头：“我没什么野心。只是，天兴帮的对手，野心着实不小。”
听了这话，凌霄瞬间明白了点什么：“黄天会？”
何俊答道：“想必你已经跟他们交过手了？”
凌霄点点头：“算是吧。‘闪电’的本事确实不小。”
“原来是他。”何俊说道，“碰到你，真是算他倒霉。”
凌霄摆了摆手：“别取笑我了。我没把握赢他的。”
何俊哈哈大笑：“他要是赢了你，我们也就不会再见面了。”
凌霄沉默了片刻，说道：“其实，他也劝我加入他们。”
何俊问道：“你答应了？”
凌霄摇摇头：“没有。他们收编土匪，我没法与这些人为伍。”
“不错，”何俊说道，“这些年来，黄天会一直在疯狂扩张势力，江湖上大大小小的黑帮、流氓、土匪有不少被他们收入麾下，帮众怕是已经有数万之众。他们现在应该还是在积蓄力量，总有一天，会起兵造反。”
凌霄嘴角闪过一抹嘲笑：“造反？现在这朝廷，造反也没什么不好。”
何俊叹了口气：“兄弟，这些年不在江湖，你的见识也大不如前了。现在边疆不稳，北方的北羽族一直想伺机入侵。如果他们起兵，天下大乱，便会给北羽族一个绝佳的机会，若是他们入侵成功，到时候百姓将皆成北羽族之奴隶，我等也无法独善其身。”
凌霄没有说话，眼神放空，仿佛是在思考何俊的话。何俊接着说道：“圣上三个月前刚刚登基，据我所知他已经开始整顿吏治，变法改革，相信朝廷已经在开始好转。所谓起兵造反，当真是祸国殃民之道。”
凌霄回过神来，慢慢说道：“哥哥，这就是你要对付黄天会的理由么？”
何俊答道：“怎么，不行么？”
凌霄道：“我是有些奇怪，既然黄天会要犯上作乱，为什么不见朝廷出兵剿灭，却只有你在‘忧国忧民’呢？”
何俊说道：“黄天会一直化整为零，没有进行大规模的行动。官兵即便要剿，也无从下手。那些匪类，多是见利忘义、贪生怕死之辈，面对黄天会的辣手，少有不臣服的。据我所知，黄天会中不仅集合了十大杀手之中的八人，很可能还网罗有其他高手。钟元威望甚高又身负雄才，白虹运筹帷幄、狡猾诡诈，其余头目也都是成名已久、能征惯战之辈。若是黄天会起兵，必是钟元已经积蓄足够力量，做好万全准备之时。到那时恐怕朝廷的军队将难以与他们抗衡。”
“所以，”凌霄接着何俊的话说道，“你想以天兴帮牵制他们，以帮会对帮会，让钟元心存后顾之忧，便不敢贸然起兵。”
何俊欣慰地笑了：“兄弟的见识，仍是不凡。天兴帮弱，黄天会强，想要战胜黄天会，难度可想而知。我只有取得你这一大助力，方有一线希望。”
凌霄轻轻地摇了摇头：“师兄，我真的不想再参与这些事了。”停了一停，凌霄接着说道：“即便没有我，有你和秦飞宇他们，天兴帮已足够自保，将来无论黄天会是否成功，抑或是北羽族入主中原，都奈何不了你们。就让我自由自在地做个铁匠吧！”
何俊沉默了一会儿，拍拍凌霄的肩膀：“好吧，我不勉强你。不过，你难得来一次，不要急着走。在这多住几天吧，三天后再离开，如何？”
凌霄想了想，点了点头。何俊哈哈大笑：“来人啊，给我兄弟安排最好的房间！兄弟，这几天哥哥陪你到处转转，你不知道吧，五莲山的景色，可是很美的……”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第四天早上，凌霄起床后，便去向何俊告别。何俊不允：“兄弟，莫急，再等一个时辰如何？”
看着师兄故弄玄虚的样子，凌霄无奈地笑了笑，便回房安心等着。不多时，何俊进来，拉起凌霄就走。
不多时，何俊把凌霄带到一间大屋子里。屋子中间的一把椅子上，捆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秦飞宇等七八个人站在屋中，把那大汉围在中间。看见何俊和凌霄进来，这些人纷纷行礼。
何俊还了礼，对凌霄说道：“兄弟，这个人，你还认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