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香火之城（1/1）
张九渊牵马行了一会儿，发现不论走到哪里，都有着一股呛鼻的香火味。
他轻咳两声：“这晋州城莫不是家家焚香？”
苏红莲似乎是习以为常，介绍道：“赵大哥初次来不适应也正常，拐过这条街，您就明白了。”
两人并肩走了一会儿，拐过弯来，张九渊发现一座小小的祠庙，上面供奉的金身有些奇怪。
不像是传统的佛寺道观，供奉的都是人尽皆知的神，这块小牌位上，写着送子尊神——巨首。
神像的头巨大无比，身子也就数寸大小，感觉根本无力支撑起如此大头，相貌上甚至有些丑陋。
里面的香火也说不上多么旺盛，偶有三两夫妇，进去上柱香，拜一拜。
苏红莲解释道：“像此等大小的祠庙，晋州城内几乎每条街都有数个，香火倒是未曾断过，可这都不是最主要的，如果到了城南，才是真的多！”
张九渊抬眼望向南方，还真就看到了一座座冲天而起的重檐庑殿，其中飘起来的阵阵香烟，比寻常屋宅着火升起的烟还要浓重。
“先去看看。”
“不先吃饭了吗？”苏红莲舔舔嘴唇，张九渊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嘟着嘴，赶紧跟了上去。
城南，见到面前的景象，张九渊倒吸了一口凉气。
南朝四百八十寺，这句诗中场景和眼前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大大小小，林林总总的祠庙，占据了整个晋州城南，竟无一处民宅。
最高的那几座大殿，许许多多的凡人排队等候着，一脸的虔诚。
其他的小殿，也是有不少人拿着贡品，跪拜时嘴里念念有词。
张九渊路过几个祠庙，大体扫了一眼，供奉的金身确实奇怪，都是没听说过的名字，而且模样差别也很大。
慈眉善目，温柔淑贤，金刚怒目，佛脸慈悲，暴戾凶残，妖颜媚骨……
其中，还有一处高耸的庙宇，供奉的是一只仙鹤。
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
张九渊没有全部看完，因为身着大炎军装的甲士在不断地巡逻着，他手中没有贡品，又无香火，的确突兀，也就匆匆离去。
一家面馆内，两碗热气腾腾的臊子面被端上来。
苏红莲往碗中多加了一勺葱花，又挖了一勺问道：“赵大哥加不加？”
“加。”
“好，那吃蒜吗？”
“必须吃！”
苏红莲一拍手：“我去剥！”
两人吸溜吸溜吃完，张九渊问道：“你所说宝物在何处？”
苏红莲赶紧把嘴里正在咀嚼的咽下去，又喝了两口汤：“现在便去。”
路上，张九渊问道：“为何晋州城内会有如此多的祠庙？”
苏红莲攥紧拳头，咬了一下嘴唇说道：“自打多年前灵气枯竭之后，城内便开始兴建庙宇，供奉的那些金身，都是些以前从未听说过的名字。
不过有人请香上供后，所许下愿望的确成真！所以人们慢慢也就相信，按照正神的礼节祭祀。
可阿爹告诉过我，这些金身，都是修士！他们是在窃取人间香火！
他们强行霸占了土地，修建的祠庙比州衙都要气派，朝廷竟丝毫不管！实在是可疑。”
张九渊问道：“那城外的那些百姓？”
“正是被驱逐出城的人，还有一些逃难的人，靠近州城最起码不会被乱臣贼匪洗劫，若是去往他处，在路上就会被杀掉。”
一墙之隔，饿殍遍野与繁华若梦。
张九渊能明显感觉到，如今的大炎，表面的盛世之下，已经饥肠辘辘。
苏红莲来到北坊的一家绸铺后身，门前的青石板中冒出来不少的杂草，一看就有些年头没有居住。
她从腰间取出一把钥匙，插入锈迹斑斑的锁孔。
使劲儿转动了几下之后，“咔哒”一声，锈锁弹开。
两人迈入院内，杂草已经长得有半人高，踩在上面沙沙作响。
苏红莲在院落内，用脚在枣树的后方丈量了几步，用脚踩了踩地上说道：“赵大哥，正是此处。”
张九渊直接用影子凝结出一把黑色铁锹拿在手中，苏红莲看得有些发愣，这是什么神通？
他铲了片刻，触碰到一块铁皮，手上力道加快。
苏红莲看到了锈色发红的提手，赶紧上前提开，一道黑黢黢的入口出现在眼前。
“赵大哥，就在下面了。”她作势就要下去，一把铁锹拦在她身前。
“等会。”
苏红莲疑惑，怎么和爹爹一样，每次都要等好久才下去？
张九渊点燃一根干草，扔下去后，发现火苗未熄，示意可以下去了。
两人顺着梯子来到底部，点亮火折子，一张巨幅宗谱被刻在墙上。
苏红莲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伤感，看到最下方的人名，眼中泛起泪花。
张九渊瞥了一眼，苏仁锡下方分了两道岔，苏宇武和苏宇文，苏红莲正是苏宇武这一脉，苏宇文那一脉竟然没有子孙。
这些家事他不感兴趣，苏红莲也很快缓过劲来，在先辈的面前，她仿佛重新成为面对数百大炎玄骑而不惧的飒爽女子。
“赵大哥请随我来。”
张九渊跟她向前走了几步，一台八仙桌上，摆着布满灰尘的玉匣子，只看这匣子，便价值不菲。
苏红莲掸掸灰尘，从脖子上取下来一块金条，插入后，玉匣得以打开。
“此乃我苏家传承千年之宝——玄龟鳞甲，据传，能够硬抗很是神通广大修士的攻击，能保我苏家代代不绝祭祀。
可惜当下灵气已经枯竭，苏家几百年都没有仙缘，就没有再激活过。”
张九渊借着火光一瞅，鳞片如同指甲一般大小，可从上面传来浓厚的远古气息，做不了假。
他直接将灵气注入，似乎能够唤动，便不动声色的收了起来，研究的时候，还是独自一人比较好，省的再有变故。
紧接着苏红莲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墙壁，跟在他后面上去。
张九渊说道：“你家流传下来的史籍在何处，我看完后，你我两清。”
“此处只有我苏家嫡亲才知道，放了最重要的祖先牌位与玄龟鳞片，至于其他的物件，在另一处，这就带大哥来。”
月上柳梢，两人兜兜转转来到一处庭院前。
苏红莲介绍道：“就在此处了，这是我苏家的暗桩，由我的乳娘李婶一直守着，儿时我便在此长大。”
一股到家的感觉浮在心头，她上前有节奏的敲门，里面传来忙碌声，惊喜的问道：“小，小姐？”
“李婶，正是我！”
“吱呀”，门被打开，李婶的表情是又惊又喜，显然不敢相信她还活着。
苏红莲高兴地正要转身让张九渊进来时。
“噗！”
李婶的胸口被洞穿，突出来的一把刀距离苏红莲的脖子剩下不到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