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1)
不知过了多久,梁心依终于渐渐恢复过来。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一个长椅上了,周围是几棵参天大树把这里和道路隔开。秦凯毅就在她的面前,他坐在自己的书包上,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太好了,你没有事。”秦凯毅看样子如释重负,他急忙递给梁心依一瓶水。
梁心依接过水喝了几口,默默地问:“我昏迷了多久?”
“大概十几分钟吧,如果再不醒过来我要叫救护车啦。”
梁心依从长椅上坐了起来,秦凯毅也默默地坐到了她的身边,刚刚他安慰自己的话还言犹在耳。她希望秦凯毅会主动跟她解释,但他却突然起身,说着:“啊,不好意思,我想起来今天教练要求我单独特训。既然你醒过来了,那我就先回学校了。”然后慢慢向后倒退着走去。
“可是…”梁心依一时来不及反应,秦凯毅已经退到了小树林的边缘。
“记得多喝水!”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秦凯毅还在回头对梁心依喊道。
“不要担心,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你就给我…”说着,他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并且指了指自己手中的手机。
梁心依发现自己的手机就在长椅上。她急忙拿起来,一打开就是通讯录的界面,上面登陆着秦凯毅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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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阳大学水资源研究所被安排在一个像是废弃的三层实验楼里,就是那种像是临时搭建的工人宿舍一样用钢板搭成的小房子。除了他们一个是正经的研究室,其他的房间都被用来做学生社团的活动室,甚至连受欢迎的社团都嫌弃这里位置太偏,冬天太冷,而渐渐被遗弃成为了储物间。因为连年的经费缩减,研究室现在连买实验用品都需要精打细算了。说是研究所,其实只有三个人。教授林建民四十多岁,家里有一个要中考的女儿,一个就要小升初的儿子,和一个上市公司高管的妻子。他每天奔波于小学、中学和家这三个地点,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家庭妇男,只要不是他女儿和儿子老师打来的电话,一概不接。博士四年级的江澄凭借优异的成绩在正阳大学硕博连读,但奈何从中学时代就对海洋奇异生物着迷,现在每天蜗居在实验室看各种海洋生物的视频,废寝忘食。可以说,整个实验室运作的重任都落在了资历最浅的研究生一年级的杨嘉恩肩上。为了保住明年的研究经费和自己的奖学金,杨嘉恩不得不每天绞尽脑汁,四处奔波寻找有价值的课题。但他决定的课题每次不是因为理论基础错误被否定在胚芽之中,就是因为操作不当而导致实验失败。眼看学期已经过了大半,他仍旧只是每天对着空白的实验报告一筹莫展。
虽然从来没有被注意到过,但其实杨嘉恩长相还是很清秀的,只是平时常年穿着T恤加衬衫,而且因为各种原因,永远不是在求人,就是在去求人的道路上,所以很少有人拿正眼看过他。他自己的人生主旨也基本上是得过且过,能不显眼的时候尽量不要出风头。枪打出头鸟,或许就是他信奉的人生格言吧。所以,他在正阳大学的本科生活就这样风平浪静、无功无过地过去了。他最大的功绩可能就是某几个学期努力刷了一下绩点,成功保研。其实这也是他为了逃避竞争激烈的求职市场的一个手段。只是在选择实验室的时候,他被林教授连哄带骗地纳入了自己麾下,却未曾想是如羊落虎穴,变成了廉价劳动力,每天处在强烈的精神及体力压力下,让他几乎神经衰弱。
虽然眼看着自己的奖学金就要没找落了,但杨嘉恩仍然克制不了自己像普通的大学生一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其实在他心中或许可以自由安排时间是这个实验室最大的好处了吧。就在他从食堂吃过也不知道算是午饭还是晚饭的时候,他意外地发现食堂的小门外竟然有一条小路通向后面的小树林。这激起了他的好奇心,在正阳大学这么多年还有他不知道的地方,于是当做是饭后散步,他自然而然地走了进去。顺着小路走下去,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条小溪旁。那溪水清澈见底,淙淙的流水撞击着溪底的岩石。溪水之上树木参天盖日,只有午后温暖的阳光一缕缕透过树叶间映照在溪水上。延伸到水面之上的树枝上有小鸟在吱吱地啼叫着。看着眼前的美景,杨嘉恩觉得自己似乎来到了一片如世外桃源般的绝景。但随后,他就拿出了试管开始盘算这条溪水是否能用在自己的课题研究上。
之后,便发生了那可怕的一幕。他在用试管取样的时候,分明看到那水下有一个穿白衣的女孩站立着,抬头看着他。他吓得大声叫喊,也来不及采样了,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个地方。重新来到食堂的附近,他才缓过神来,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摔了一跤,把裤子的膝盖的地方还摔破一个大洞。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实验室,直接瘫坐在了沙发上。
“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刚刚逃过猎捕的海狮吗?”同实验室的江澄学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一堆漫画书后面走了出来,像是在观察什么研究样本一样好奇地站在杨嘉恩的旁边看着他。
“海狮都比我好些吧,至少他们不用想毕论课题,也不用走到哪儿都想着采样,更不会在采样的时候被奇怪的东西吓死吧。”杨嘉恩没有变换姿势,有气无力地说。
“如果把你扔到适者生存的野外,你不一定比现在更安全。”江澄冷淡地说,她的脸如同油画一样毫无表情,“说真的,你怎么了?”
“哎…一言难尽。”杨嘉恩思考了一下,但还是觉得这事无法开口,这种无法解释的现象对于一个女博士来说有一百种理论可以证明这纯属是杨嘉恩的臆想,“可是,学姐,你知道咱们学校西食堂那边有一条小溪吗?”
“我知道啊。”江澄想都没想,理所当然一样地说。
“你知道?”杨嘉恩一下精神了起来,“为什么我在这里五年了都从没听任何人讲过?”
“哦,那多正常啊。去那里的都是谈恋爱的小情侣,你不知道不是应该的吗。”江澄想都没想就回答他。
“好吧。”他的确无可反驳,大学期间他就像是一个恋爱绝缘体。尤其是读研究生之后,光是上课和做实验就已经让他一个头两个大了。他思考了一下,说道:“那不如我们就拿这个做研究课题吧。”
“噗,你还能想点别的吗?”江澄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然后还加了一句:“就是因为这一点,你才交不到女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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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心依总觉得事出蹊跷。秦凯毅像是知道什么,但又不愿意透露给自己。她越来越担心这一连串的灵异事件是否是一种凶兆。如果那白衣女孩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话,那是否意味着她就是自己呢?难道是未来的自己?或者以某种特殊形式存在的自己?
她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在一个临近放学的下午,她下定决心给秦凯毅发了信息:“今天放学之后有空吗?上次你说你也能看见那个女孩,可以详细跟我讲讲吗?”
她刚刚发完信息,手机就嗡嗡地震动了一下。没想到秦凯毅立刻就回复了她:“好啊,没问题。刚好我们今天取消了训练,放学后在西校门见吧。”
梁心依也立刻回复他好的。
放学之后,梁心依有些忐忑地先来到了西门。但是,秦凯毅却迟迟不来。大约半小时之后,在同学们都快走光了的时候,秦凯毅才姗姗来迟。
“对不起,刚刚被校队老师叫住打扫卫生,这才结束。”他很不好意思似地挠了挠头。
“没关系的。”其实梁心依也不想让其他同学看到自己和秦凯毅走在一起,她太知道青春期小女生的心思了,况且正源中学禁止早恋,如果被老师知道了也很麻烦,不知道秦凯毅是不是也是故意迟到的。
于是,他们开始往家走。但是,似乎两个人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场面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那个…你从那之后又看见过那个白衣女孩吗?”梁心依总算开口问。
秦凯毅摇了摇头,说:“你不要害怕,其实,我能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我六岁的时候得过脑髓炎,但那时我父母都因为工作原因不在本地,所以没有及时送我去看医生。我连续高烧了两天才被送去医院,虽然在治疗之下很快康复了,但从那之后我就可以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梁心依好奇地问。
“就是俗称的幽灵吧。起初我注意到是因为走在街上我常常会看到一些瘸了一条腿,或是瞎一只眼的怪人,他们走路也是歪七扭八。我问周围的同学,但我发现他们都看不到这些奇怪的人。后来,我才慢慢意识到这些都是已经去世的人。刚开始我还会被吓到,但渐渐我习惯了他们的存在,我也学会了鉴别这些幽灵。再后来,我学会了伪装。因为,你应该有体会,向人们解释他们看不到的东西,毕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秦凯毅用乏味而单调的口气说着。
原来是这样。梁心依默默地想。她也想不到原来人气校园足球队长竟然一直承担着这样的秘密。的确,如果他的这个特异功能被周围的人发现的话,也只会被当成一个怪人吧。
“我能理解你的意思。我也跟谁都没有提起过那个白衣女孩的事情。”梁心依小心翼翼地说。
就在这时,梁心依远远看到一个人一直盯着自己看。她不觉提起了一条心,不会这么巧吧,难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轻度近视的她直到那人走到跟前了才发现是自己的表姐灵秋。灵秋此时正一副狐疑的表情盯着两个人看。
“啊…果然,我就知道你这个小丫头要算什么塔罗牌,分明就是早恋倾向。”
“唉…灵秋姐,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解释。”梁心依不好意思地看着秦凯毅。
还没等梁心依开口,灵秋就上下打量起秦凯毅,不过很快,她就皱起眉头,颇为严肃地说:“小伙子,你身上有一团黑色的怨气啊,我劝你还是小心为妙。”
听到这,梁心依和秦凯毅相视一看。秦凯毅道:“灵秋姐是吗?我听梁心依提起过你。”
灵秋又有些不悦地看向梁心依:“这个丫头肯定没说我什么好话。”
“其实,我最近也开始看到梁心依提到的那个白衣女孩儿了。”秦凯毅当做没听到灵秋的话,继续说。
灵秋显得有一些惊讶,但她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她一边碎碎念梁心依肯定是在早恋的事情,关键还没有告诉她,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紫色的水晶吊坠,递给了秦凯毅。随后说:“这个你随身带着吧,希望能保你平安吧。”
他接过了吊坠,仔细看的话能发现那紫色水晶里面还有一个很小的树杈模样的木头碎片。他立即说:“谢谢。”
“别急着谢,这护身符贵着呢,二百不讲价,要就要,不要还给我。”灵秋还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说。
“灵秋姐…”梁心依更加不好意思了,连忙要阻拦灵秋。
秦凯毅只是笑了笑,说:“没事儿,二百块买个平安,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