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朱(三十)肉身护坝(1/1)

狂风穿林,骤雨打叶

金襄长河因风雨而暴涨,河岸堤防的一点青绿在潮中载浮载沉,似在做最後的呼救。

一行黑衣车队却漠视那最後良善的哀鸣,撇开盼其回头的雨滴,沿山道飙至尽头,弃车上山。

来到翠襄水库前,但见金襄河这方的坝体已然关闭,想来在台风来临前先行泄洪过,坝体下方水声隆隆,若雨势再大,恐酿成洪灾。

众黑衣自背包中拿出沉甸甸的黑色装备,看着坝体的眼神顿显狰狞。其中一名道:「就是这里,不会被发现吧?」

为首一人沉声道:「放心,所有证据都会被埋在山下,还能拿这应国党建的水库来打他执政无能,时间不多了,动手吧!」说着伸手拿出一把黑弹,纵起身来,扬手便往坝体上撒。

这时就见一道人影纵上半空,单臂圈转,宽大袖袍缠卷,将一把黑火弹悉数收了去,向旁一带,落入堤岸旁的丛林中,砰砰连响,升起阵阵硝烟,想来是小型炸弹。

就见那人稳稳落在横於河道中的丁坝上,任由暴涨河水猛冲其背也纹丝不动,单掌合十胸前,身上僧袍尽湿,微笑的表情不露情绪,正是姜玄藏。

为首那人见他露了这手,冷冷一句:「伽裟袖……梵林寺的人怎麽跑来了……」原来那「伽裟袖」又名「梵林铁袖功」,正是梵林寺大智堂的绝技,以袍袖为攻的掌法,柔能缠卷卸引,刚可断金震脉。

但听姜玄藏一声禅号:「无迷弗陀!众位施主,明心菩提,心生慈悲,方生智慧般罗,此举害人不浅,还望回头是岸!」

黑衣咒骂一声:「讲什麽鬼!」手中冲锋枪板机立扣,但闻连弹枪响,子弹横飞,却见姜玄藏在丁坝上左右移步,如魅影略闪,右手宽袖挥舞,子弹射上鼓满真气的袍袖,如击金铁,叮当声响下悉数尽挡,寸发不伤,尽展梵林铁袖之名。

子弹火器难伤分毫,黑衣板机扣得忘我,不一会儿便弹尽援绝,怒然把枪枝向他丢去。

姜玄藏侧身闪过,依旧顶着最慈祥的表情,口说最惹人生气的话:「叫你回头!还乱丢东西,那种火器乱扔会污染环境,走火射到小朋友怎麽办,就算没有小朋友,射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嘛!」

为首那人知他意在拖延,想必後有奥援,但看他只身稳立坝前,功夫深不可测,想来不可力敌,只能智取。打定主意,单手举起示意,後方下属立即拿出黑黝黝的装备,拼装而起,扛起上肩,却是一把火箭炮。

姜玄藏气定神闲,无奈摇头道:「都有钱买火箭炮了,施主还有什麽钱没赚到?还需要做这人命买卖吗?」

为首那人正是江湖人称「黑火」的黑市杀手,但见他不说二话,一声开火,纵身而起,又是一把黑火弹撒去,火弹挟风带劲,却是一手「飞蝗指」的暗器手法。

火弹火炮自不同方向袭向水坝,要教僧陀两难兼顾,就见姜玄藏不慌不忙,纵身迎向火弹一方,伽裟袖画圆圈展,把黑火弹尽数兜入袍袖,随即宽袖一挥,黑火弹转往火箭炮的去向掷去。

黑火弹经抡转之劲改了方向,力量更增,後发先至,击中火炮,临空爆炸,姜玄藏向旁飞掠以避。

不料方阻炮弹,危机又起,姜玄藏只觉劲气临身,一团黑幕由左射来,原来黑火故意弹炮齐发,目标不是水坝,而是他!

姜玄藏虽有想到此间诡诈,但背後的水坝宛如藏凶带邪的修罗门,一但被打开,将有无数生灵受其荼毒,即使明知有诈,也不容退步。眼看火弹罩面,姜玄藏仅凭丹田发力,口出一声断喝,黑火炸弹竟被他一声震得中途便爆,正是梵林寺高深内功「龙啸功」又名「梵林龙啸吼」

火弹虽爆,仍有余波,姜玄藏身处临空,气力已尽,只能双手护於身前,肉身硬扛,只觉内息震荡,落地退了三步才站稳身子。

调息回稳间,却听黑火人群处起了骚动,一人从後冲入人群,手中铁钯舞成一团光圈,或推或揭,或筑或扫,众黑衣不是被筑扫下河,便是被一钯揭拱上天,哀号声处,人如鸟飞,也如雨落。

来者正是「帅天篷」朱云篷,他前遇炸弹陷阱,後逢杀手追杀,得到传讯,料想赖定麟必然要动乌金村,村坐山脚,依傍金襄,上游又建有水库,不难想像其意欲为何,赶紧驱车急赶,一边通知任侠侠员。

台风过境,路上无人,朱云篷一路狂飙,本一个小时的车程,只花了一半的时间便来到乌金村。

但见赵飞恒正帮着村内少壮做紧急防洪措施,想来老弱妇孺已尽数疏散,全村生计安危全系於己,不容耽搁,当即上山。

看到黑火一众,更确定自己的推想,眼见姜玄藏只身御敌,怒火上涌,立马出手相助。

姜玄藏缓过一口气,说道:「如果来得早一点会更好!」

朱云篷绰钯挡在他身前,道:「大师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这时就听见黑火一声长笑,率领余众後退,随即单臂举手指天。

朱云篷一个愣神,举目看去,便见河对岸一名黑衣人站起,姜玄藏暗叫不妙,立施身法,足不点地的向对岸掠去,左掌打出,缠卷在左手的念珠立挟风火之势激射而出,登时在对岸那人身上射出好几个透明窟窿,但仍不及阻止那道升空的火光。

那人倒地同时,火光已撞上水坝,轰然声响,有如天崩,水坝被炸出一个大洞,滔天巨浪自水坝後倾泄而出,宛若天降洪水,往山下漫去。

一切都来不及了……